既然盖在糯米饭上的青蟹已经空了,那么重点吃的当然是这盘糯米饭了。
评委随手将青蟹威武不屈的壳子放在桌子上,拿起汤匙舀了一勺糯米,普通汤匙的一勺下去,糯米层就空了三分之一。
这盘糯米饭说是盘还真高看了它,最多是一碟糯米饭,真没见过这么不舍得下材料的厨师……
众人不觉在心头腹诽两句,才将糯米饭塞入口中。
上下牙齿jiāo错碾碎饭粒的那一刹那,浓浓的螃蟹味道如同一个小小的原`子`弹,刹那在口腔中爆炸!
有人脱口而出:“这是怎么回事?!”
但没人回答。
所有人都在专注地,快速地,凶狠地咀嚼着嘴里的米粒!
一粒粒柔韧的糯米被牙齿咬开之后,潜藏在其中的小小螃蟹立刻顺势游了出来,蟹huáng的咸香,蟹ròu的弹滑,再加上包括着它们的糯米粒,一起在嘴里jiāo织成了一曲风味独特的愉快乐曲!
匆匆忙忙将一口饭给吞进了嘴巴里,这时候大家才能拉拔出自己的注意力,重新投放到糯米上。
天顶上的灯光已经已经足够明亮璀璨,将一切照得历历在目了,但这一时刻,依旧有不止一个评委冲旁边招手,吩咐候在那边的侍者再拿一个台灯过来照着饭菜。
很快,几个台灯被一起送上。
坐在这里的评委们将台灯聚集在其中一盘糯米饭中,光线直she之下,坐在最中央的评委先用筷子挑起几粒rǔ白的糯米饭,指着糯米饭中的金huáng色说:“大家看,里面的金huáng在光线下更明显了,毫无疑问就是蟹huáng。”
说着,他将筷子中的rǔ白糯米饭放下,又挑起了周围紫黑色的糯米,再说:“紫黑糯米里头可能看得不是太清楚,但是在qiáng光之下,依旧能看见紫黑糯米两头浓黑,中间的颜色却薄了一层,同样也有些晶莹剔透的感觉,里头很明显,装了蟹ròu。”
“但这不可能啊!”有人脱口而出,“这不是可以夹馅的糯米圆,是一粒粒糯米,怎么有厨师能够,有时间能够将螃蟹的身体一点点填入单粒糯米之中?”
这个……
虽然大家都不知道是怎么做的,但你现在这样说也不太好嘛,不是显得在座的众人都不如厨房里的那位厨师厉害?
其余评委不由在心中埋怨这个沉不住气的家伙。
指出这盘糯米蒸青蟹经典所在的主评委也不能放任这种疑问的发生与酝酿,他轻轻咳嗽一声,看向周围神态各异的同伴,转移话题说:“两方厨师的第一道菜都品评完了,大家可以先说说各自的看法了。”
长桌沉默片刻。
之前最先为泰德楼站台,说现在不适合吃螃蟹的那位厨师眼睛向旁边一斜,颇具意味地在某一位站在旁边的侍者身上掠过。
那位侍者先不动声色,几分钟之后快步离开,转过两道门,来到一个隐蔽的角落。
在他彻底接近这个角落的时候,一束光先一步打了出来,借着这道突然亮起的灯光,双方都看清楚了对面的人。
侍者快步走向等待在这里的胡建明,压低声音说:“qíng况不太好,另一方创意完美,已经有许多评委动摇了。”
接着他并不多加停留,一错步就和胡建明擦肩而过,走向角落之后的洗手间。
这样就算此时他们见面的qíng景被人看见,也能辩称是在洗手间前偶然相遇。
胡建明暗暗一握拳,一面往外走去一面掏出手机。
他决定开始公关了!
评委席上已经热闹起来了。
先一步开口说话的还是最初那位站台泰德楼的评委,他咳嗽一声,说:“创意很不错,但是美食最终还是落到食物的味道上面,现在确实不是吃蟹的好时机,这道菜花巧太过了。而且泰德楼开业几十年,推出了什么菜我们大家都吃过许多次,也不是它做的没有创意,味道不好,是我们已经吃习惯了;相对的就是另外一方,我们根本不了解,之前也没有吃过,所以才显得特别新鲜。”
他说罢,环视了一圈别的评委:
“我认为八宝鱼十分,糯米蒸青蟹八分。”
几位评委正在各自沉吟。
要是光光讨论食物,将最先开口的那位比分颠倒一下差不多就是他们内心的数值。
但是说实在的,到了这个位置,其实很少有人能真的不偏不倚,光只论食物。
别说其他,胡承平算是厨师业界中的老前辈了,大家彼此都认识,要是真给了一个十分低的分数,回头不好见面吶!
于是又有第二个人开口了:
“但这创意还是值得鼓励的,我看两道菜,都是九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