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英智将许诺的被子盖好,起身在房间里四处摸索,事实上,他根本不清楚家里有没有医药箱或者常备药品。笨拙的翻了半天才找出几粒感冒胶囊,药已经拆去了包装,根本看不到生产日期,裴英智有些懊恼,去烧了一壶热水,与此同时给医生打了电话。
在等待医生到来的这段时间里,他小心翼翼的扶着许诺,将水chuī凉了一些喂给许诺,只是他从未做过这样伺候人的事qíng,动作并不那么细致就是了。许诺让他呛了口差点吐在他身上,他赶忙给许诺拍了拍后背顺气,将水渍擦gān净,又给许诺压了一chuáng被子才作罢。
张大夫来时看着láng狈的裴英智有些好笑。
眼前的人衬衣袖子卷到了手肘,衣服上有不知名的液体沾湿留下的痕迹,还带着褶皱,全然不是他上一次来时那个气定神闲的裴英智。
“量过体温了么?”张大夫冰冷的手指在许诺身上摸了摸测试温度。
“量体温?”裴英智显然有些状况外,他忘了这个事qíng。
“烧了多久了?”张大夫又问。
“不知道。”裴英智说,“我这两天太忙了,也是刚刚回家。”
张大夫没说什么,自顾自从药箱里拿出了体温计,然后又听了听许诺的胸肺,让许诺张嘴看看嗓子,说:“发烧而已,没什么大事儿,打一针吃点药就好了。”他嘴上这样说,却腹诽裴英智小题大做。
给许诺打了针,又开了些药,张大夫没有多做停留便离去了。许诺一直昏昏沉沉的,打过针之后药效起了作用,身体这才好过一些。裴英智将门窗关紧,脱了衣服也躲进了被窝中,拥抱着许诺高温的身体。
“还冷么?”裴英智问道。
“好些了。”因为发烧的缘故,许诺觉得眼睛都是gān涩的,故而一直闭着眼,他动了动,说,“不要学电视剧里的事qíng。”
裴英智轻笑,下巴蹭着许诺的发顶:“怎么回了趟家回成这样了?”
许诺不说话,呼吸声带着明显堵塞的鼻音。
裴英智叹了口气,收紧了怀抱,说:“睡觉吧,明儿起来就好了。”
晚上,裴英智点了粥,他想把许诺叫起来喂点吃的,许诺睁不开眼睛,说话也含糊,但里外里的意思就是嫌裴英智麻烦,不饿,也不想起chuáng吃东西。他看上去有点像是闹脾气,只是因为他病着,裴英智也没多说什么。
他把吃不了的粥放进了冰箱里,虽然不太困,但是依旧躺在了许诺身边。许诺生病嗜睡,一会儿醒着一会儿昏迷,房间里热,他又裹着厚被子,出了一身的汗。裴英智去洗了毛巾帮他擦了擦。
夜里病qíng容易反复,许诺又烧了一阵,一直抓着裴英智像是在做梦一样,嘴里哼哼唧唧听不清楚说什么。裴英智问,想说什么?说清楚点。许诺窝进了裴英智的怀里,断断续续的小声说,你对我还不如对一只láng。
裴英智愣了。
许诺软绵绵的又说,你也不喜欢我。
听到这句话,裴英智脑中仿佛一片烟霞烈火,紧接着是空白,搂着许诺竟不敢动弹。许诺发烧说胡话,裴英智不确定许诺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听着许诺这样略带抱怨的口吻,他心中一片冰川一下子就被融化成奔涌的河流。
就是因为不确定许诺的意识是否清晰,才给了裴英智一些可以松动的理由。
要是清醒的,是绝对不会说这样的话的。
裴英智僵硬的手指活动了一下,把许诺额头有些湿的头发捋顺,然后贴在他耳边说:“喜欢你的。”
他本是无忧无怖的离于爱者,身不动,心不动。可造化弄人,他被一根肋骨铸了血ròu之身,修炼出半边灵魂,最终他从冰冷的王座上走下来,甘愿做一个赤luǒ的人。
他会被恋爱的幻觉麻痹,同时还保持着可悲的清醒,他猜想,是否把许诺揉进身体里就可以得到另外一半灵魂了?
是的,一定是这样。
许诺要是走了,他就要魂飞魄散了,一切就都变成了空谈。
许诺温度降了下来,人也清醒了许多,他身体基础还算可以,病来的快去的也快。
裴英智仍旧陪着他,许诺不知自己算是料到了还是没料到。
“你礼拜一不上班么?”
“今天先不去了。”
“我以为你很忙。”
“是很忙。”裴英智笑笑,“可是如果自己的公司自己偷个懒都不可以的话,那还有什么意思?”
许诺耸肩,去厨房找水喝。他是凉舌头,受不了裴英智给他灌热的,打开冰箱的门,发现昨天晚上的粥被裴英智敞着口就放在了里面,叹了口气,喊道:“你怎么把粥直接放冰箱了啊?还喝不喝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