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爷不想让吴冯氏知道他找吴二姐问什么事,昨天夜里吴老爸试探过后知道,吴冯氏还想不到那么深,妇道人家除了信鬼信神也不明白这世间道理。他今天刚好要到外头去看看,gān脆带着吴二姐一起去,对吴冯氏只说是带她出去玩,在路上他自可细细问吴二姐是怎么想的。
打定主意后,他就掐着时辰站在了吴二姐的院子前,吴冯氏此时正跟婆子商量事,倒没注意他又绕回来。吴二姐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吴老爷进屋来,吓得整个人都傻了也僵了,这边吴老爷让张妈给她换了双能走的鞋又带了件厚外套,然后抱起二姐就出来了。
二姐觉得自己竟是像让土匪给挟出了门,出了大门见外头停了架驴车。旁边一个赶车的一个看门的,见吴老爷抱着个红衣女娃娃出来,被他一瞪都吓得赶紧低下头。
二姐也唬了一跳,吴冯氏连她多打听两句吴敬齐的事都不乐意,这让不认识的男人看见了只怕也不应该!从昨晚到现在她本来就提着心,见了这两人立刻把头缩到吴老爷的怀里了。
吴老爷虎虎生风的大步过去,一人给了一脚踢开,捂着二姐的头小心翼翼的把她放进车里。
看门的赶车的都让他给踢得趴到地上啃了一嘴的土,一个骨碌爬起来不敢打不敢拍。看门的溜回去关上门,赶车的扯着驴甩了个响鞭吆喝着走。驴慢悠悠迈开步子,一溜小跑出了院,往村口去。
吴二姐在车里小小惊叫一声,吴老爷心下暗笑,把赶车的鞭子递给一旁的把式,钻进去一瞧就看到吴二姐跟只受惊的猫似的紧紧巴在垫子上,车里只铺了几层厚垫子,吴老爷因今天吴二姐要坐,特地拿了张狐狸皮铺上去,这会瞧见小女儿一副吓白了脸的模样,吴老爷钻进去把她拖进怀里抱住吓唬道:“莫叫!带你去卖掉!”
吴二姐的眼泪当时就吓出来了!
吴老爷哈哈大笑,从旁边的小暗格子里掏半天掏出两块半gān的柿子饼塞到吴二姐手里,见她仍一副吓呆的模样不敢动,再拿过来撕开一小块一小块喂到她嘴里。
gān甜的柿饼进嘴,吴二姐愣愣回神,抬眼瞧吴老爷一脸疼爱好笑的看着她。
吴老爷见吴二姐终于回神,脸上还带着泪痕,又是心疼又是好笑,真是鼠大的胆子,吓一吓都能吓死。
他知道二姐怕他,在吴冯氏的院子里时还敢凑到他跟前说两句话,没有吴冯氏在跟前时那头都不抬。其实几个大了点的孩子都跟他不怎么亲。大姐就不提了,因为是头个孩子还是个女孩,吴老爷从小就没看过她几眼,轮到她时又是个女孩自然更是陌生。六岁前他就没抱过她。
倒是敬泰,自生下来见是个男孩,他反倒更疼爱些。跟着先生之后更是天天跟着他,有时他没事就到他跟先生念书的屋子里坐着。吴老爷一直觉得比起吴冯氏来,敬泰更亲近他些。
看着吓得跟只小兔子似的二姐,吴老爷叹气。女儿本就比儿子弱些,他不多疼着点,等回头出了门吃得苦就更多了。
吴老爷的粗糙大手用力给吴二姐擦泪,搓得她脸生疼,可疼归疼,吴二姐终于发现吴老爷仍是那个疼她的爹而不是凶神恶煞要将她扔出去的模样。
自己吓自己能吓死,二姐猜自己可能想得太严重了。对嘛,她一个小孩子说的话谁会当真?当初她十八九了跟杜家父母一本正经的说话时还没让人当回事呢,何况现在?
驴车走在崎岖不平的山道上,掀帘子瞧外头是一片新绿的荒地,吴老爷抱着吴二姐探头向外望说:“这外头的地都是咱家的。”
吴二姐这回可惊讶了,她张口结舌的指着车窗外一望无际的地说:“都是?”
吴老爷得意的瞧着吴二姐说:“都是!回头二丫头你出嫁,爹送一半给你!”
嚯!吴二姐吓得缩回了手,吴老爷哈哈大笑,抱着她说:“这值什么?我吴大山的女儿出嫁,只陪嫁这些地都是丢人!”他不顾吴二姐吓呆的模样,蹭着她的脸说:“回头爹给你更好更肥的地!”
驴车晃悠着向前走,半个时辰后就有人迎了上来,隔老远那几个人就满脸是笑一路小跑的奔着驴车过来,吴二姐放下帘子就听到前头赶车的把式喝斥道:“闪远点!叫人都闪远点!”
吴老爷仍是将吴二姐抱在怀里,好像一点也不觉得把式将人斥退有什么不对,他抓着把炒huáng豆哄吴二姐吃,一边说:“这几个都是咱家外头的管事,回头你隔着帘子瞧,没发话他们不敢过来。”
再向前走,吴老爷再次掀开车窗的小帘子叫吴二姐看:“这都是咱家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