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劳德从座位上站起来,走了几步,还是有不由得回过头来,看见那男孩低着头,没有去擦额头上的汗水,只是呆板地收拾着球拍,那样的身影,让克劳德莫名地心疼起来。
远远看见那个叫托比的孩子再次走进洗手间,克劳德露出一抹笑意,向超人打了声招呼便跟在了托比身后,果然托比闷闷地走了进去,将洗手间的门打开把自己关了进去,克劳德隔着门,微笑着忽略了其他人怪异的视线,本来以为可以听见托比新一轮的自我反省,但是却意外地听见微微哽咽抽泣的声音。
唉呀呀,男孩子哭什么呢?克劳德在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拉开隔壁的门,走进去,站上马桶,趴在墙头,果然看见那孩子轻轻颤抖的身体。
"嗨--你在哭吗?"克劳德用自以为状似和蔼的表qíng问。
对方抬起头来,眼睛还是湿漉漉的,盯着克劳德露出的半张脸呆了呆,脱口而出一句让克劳德自尊心极度受损的话:"啊--你是变态吗--"
"变态--"克劳德扬了扬眉毛,"变态才不会关心一个输了球的小孩躲在厕所哭呢!"
"你自己还不是小孩!"托比站了起来,顿时离克劳德的半张脸更近了。
"好吧,我们都是小孩--"没办法,在真正的小孩面前如果不做一点妥协的话,你会发现自己没办法和他们沟通,"为什么哭呢?只是输了比赛而已。"
"如果你很努力很努力很努力--但是最后你还是输了,你不会难过吗?"托比看了克劳德一眼,推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克劳德叹了一口气,对不起,我不了解这样的感受......
因为我还没有认真过。
下一轮,克劳德输给了扎克马非,然后结束了自己的澳网征程,但是就一个十五岁的选手来说,他的表现似乎还算不错。
回到纽约的第二个周末,超人教练给自己安排了一个练习对象,千叮万嘱要他一定好好好把握这样的对战机会,增长经验,等等等等......虽然克劳德吃进去的甜甜圈也许都比听进去的单词要多,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练习对象竟然是那个叫托比华伦威尔的男孩。
"要是输给我的话可不要又躲在厕所里流眼泪啊......"克劳德站在网前对自己的练习对象说了这样一句自认为拉近距离的开场白。
被踩中痛脚的托比只是微笑着(虽然克劳德觉得他的表qíng根本算不上是微笑)说:"你不可能赢过我。"
这场练习赛的结果就像托比所说,克劳德输了。
但是克劳德不否认,每当他对上托比的眼睛,看着他将球落在自己不可能追上的地方,自己竟然出乎意料地用力地追过去,然后感受着那一球从自己的球拍边擦过的遗憾。
超人教练和托比的教练聊天的时候便有气无力地说:"唉,克劳德的天赋真的不输于托比,只是他缺少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哦,是什么?"克劳德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将脑袋凑过去问。
"你自己知道是什么。"超人无奈地瞥了他一眼,便招呼托比和他的教练一起去吃午餐。
"但是世上有那么多事值得我去关注,我怎样才能只专注于一样呢?"克劳德轻声道。
"嘿,"走在前面的托比鬼使神差转过身来,"这世上也许你喜欢的事物有很多,但是能被称为‘最爱'的,可只有一样。等到有一天,你拼尽全力想要达成那目标但是却失败的时候,你就知道我为什么会流泪了。"
半生约-中
克劳德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托比的背影。
在这之后的日子里,克劳德有了更多的机会见到托比,原因很简单,托比从波士顿搬来纽约后便在克劳德的网球俱乐部租用场地训练,而他们的训练场地只隔了五个球场而已。
托比在青少年组里小有名气,但是他的成绩和他的努力绝对有着必然的联系,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讲,克劳德能够很清楚地看见托比的天赋,但是他更大的天赋却是对网球技术的执着追求,当他看着那颗飞入空中的击球时,其他的事物都不存在于他的眼中。
克劳德发现,当自己看见那样的托比的时候,心脏跳得很快......他很想抽离自己的视线,但是他办不到。
呵......每当这个时候,克劳德只能无奈地笑了笑。
周五下午,克劳德的训练结束,他背着球袋路过托比的训练场,却意外地被托比叫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