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婉芳坐在他们对面,两只手紧张的扭在一起。
霍东晖觉得盛夏大概不会愿意让别人听到有关他母亲的消息,便起身走开两步,顺着凉亭外面的小路溜溜达达往前走。凉亭建在半山坡上,坡下一层一层的花田,有他叫得出名字的米兰茉莉,也有一些他完全不认识的品种,开的十分漂亮。霍东晖走出一段回身去看,见盛夏侧着头,正看向自己的方向。陈婉芳坐在他的对面,似乎正在说什么。
“这些我都不想听,”盛夏打断了陈婉芳的铺垫。每个人都有不得已的原因,怕这个,怕那个,都是不得已。不得已就能无视别人的xing命?
陈婉芳咬着嘴唇,“少爷想知道什么?”
盛夏看着她,“盛河川为什么会放你一条生路?”
陈婉芳脸色又是一白,片刻后略有些难堪的把脸扭向一边,“两年前,我生了一个儿子。我答应这辈子都不在孩子面前露面。他同意不再过问我的生活。”
这个“他”不用说,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我想知道我失踪之后,我妈妈的qíng况。”
陈婉芳听他问起这个,脸色倒是平静了许多,“你出事的当天晚上,夫人就已经找到了你的车和霍家这条线索。那天所有的人都忙到半夜。转天一早我去公司,被盛河川的人拦在了办公室外面,后来,所有的助理和工作人员都被撵出来,不允许进入顶层办公区……我只知道他跟夫人在办公室里吵了起来,具体什么qíng况,我也说不好。”
盛夏神qíng木然,一双眼睛冷的像冰。
陈婉芳沉默了一下,轻声说:“当时很多人都守在楼梯间等消息,后来就有人说夫人从顶楼掉下去了……”
盛夏的心头绞痛。
“当时的qíng况很乱,”陈婉芳结结巴巴的说:“盛河川的保镖拦着,也不让我们四处走动。再后来丁浩成露面,把所有的人重新做了安排。我被调进了盛河川的秘书组……”她说不下去了,这之后的事qíng估计盛夏也并不想知道。
盛夏缓过一口气之后,心里却有些失望了。陈婉芳可以说什么有用的qíng况都没有说,或者说,什么有用的qíng况她都不知道。至于跟盛河川搅合到一起去的事qíng,他没兴趣打听。这样的人可恨,但处在她那个位置,就算不想随波逐流也实在起不了什么作用。
“其他的助理都在哪里?”盛夏不抱希望的问她。
陈婉芳如他所料的摇了摇头,“再没见过他们,我也不敢问。”
盛夏不死心的追问她,“我妈出事的时候,还有什么人在现场?”
陈婉芳摇摇头。
盛夏失望的起身。早在来之前他就该想到了,要是她真的掌握什么qíng况,盛河川又怎么会如此轻松就放过她。
“等等,”陈婉芳忽然想起一件事,语气有些急切的说:“夫人过世一年多的时候,有个外国人曾经来找过她,当时电话直接打到了我的手机上,他说是夫人留下的号码。”
盛夏微怔,“什么样的人?”
“三十多岁的外国男人,”陈婉芳回忆了一下,“个子很高,五官跟夫人有些相像。整个人很有派头。而且,他开的车戴的手表都是很贵的那种……”
盛夏皱眉。长得像泰莉,会是泰莉娘家的亲人吗?可泰莉从来不说自己家里的事qíng,盛夏只知道她跟家里不合,十二岁就去住寄宿学校,这么多年也从来没跟娘家联系过。泰莉真的有事估计也不会寻求娘家的帮助。这个人又是从哪里知道泰莉的消息?
“他说了什么?”
陈婉芳说:“他说他手里有泰莉夫人jiāo给他的一些东西,让你去找他。”
盛夏心头一跳,“他说是我妈jiāo给他的?”
陈婉芳点了点头,“他还说最多替你保留五年。”
盛夏的心脏砰砰直跳,“这件事盛河川知道吗?”
陈婉芳连忙摇头,“这个人直接找到我这里,我没让别人知道。你等等,那个人留下了一个电话号码。”
陈婉芳跑开,过了十来分钟又气喘吁吁的跑回来,将一张名片递给了盛夏。名片上有折痕,看得出不是新东西。素白的卡片上只有一个人名和一个电话号码。
这个人叫凯文布鲁斯,盛夏从未听说过的名字。
盛夏其实不大相信这个人会是泰莉的家人,如果真的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没见他们跟泰莉联系过?从米兰的事qíng上就能看出泰莉是个极重感qíng的人,她的家人到底对她做了什么,让她竟然不再承认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