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很快接走简宁,整个宅子刹那间恢复平静,静得好可怕。
“咚”一声,朱南脱力跪倒,双膝砸在木地板上,声音沉闷。
大厅很快被打扫干净,可中间那滩鲜血却从朱南那同样血红的眸中深深印进脑海。
简宁躺在地上,可怜巴巴地抱着肚子,神情无助,面色苍白,鲜血蔓延……
这情景不断重复,朱南要疯了。
不知跪了多久,高跟鞋踩着地板的声音传来,面无表情的叶廷走到他身边。
“你怎么不接电话?”
朱南无动于衷,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管家打给了我,说简宁情况不好,你要不要去医院?”
朱南还是没动静。但红眸闪了闪。
叶廷生气地蹙眉,“小南,你要去就赶紧去,不去就做你该做的事,别在这儿丢脸!”
叶廷骂完就走,朱南愣了半晌,然后突然像活过来一样,飞奔下楼。
到医院时抢救还在继续,管家迎上来,递给他一张纸条。
“南少,初步诊断简先生脚腕扭伤,头部、肩部、手臂、腿部有不同程度的撞伤和擦伤,有没有内伤需要进一步诊断。比较麻烦的是孕囊外膜破损,内部出血、胎体有脱落迹象,目前正进行灵力修复,医生说如果实在保不住,就只能引产了。”
“……引产?”朱南抓着纸条的手不住颤抖,“不能直接开刀生吗?”
“医生说不具备生产条件,只能尽力保胎或者放弃。”
朱南颓然靠在墙上,顿了顿说:“让他们不要放弃,有任何情况第一时间告诉我。”
管家道:“是,我已经这样吩咐了,护士会及时汇报抢救情况。”
“好……”朱南疲惫不堪地砸了砸脑袋,好像想让自己清醒过来。
度日如年,真的是度日如年。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抢救,三位医生轮番上阵,从一个夜晚到另一个夜晚,朱南觉得自己老了许多。
简宁身上的大部分外伤不危险,唯独让人担心的就是肚子。
医生最后给出的答复是:“勉强保住,还需继续做深度治疗”。
灵力治疗虽然从根本起效,但母体和胎儿却承受着巨大的压力,需要限制治疗时间。一次治疗完毕后还需充分休息,才能进行下次治疗,所以同时必须配合药物。
医生还吩咐,出院前简宁必须卧床休息,禁止一切自我行动。
朱南连夜学习护理知识,结果发现医院满是专业人士,他能做的就是陪简宁解闷。
然而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出现了,简宁自醒来后就不跟他说话,坚决不说,看他像看空气,不接受他的一切好意,他做什么都不配合。
如是几次后,朱南只好请护士来,自己则委屈地坐在角落。
简宁每天的常规药物治疗是输液、以及在□放置一个保胎棒,据说那东西接触内壁后会慢慢融化,吸收药性,吸收时间大约四十八小时,吸完一根再换一根。
每次护士给简宁放保胎棒时他都极不自然,甚至会不自觉地抗拒,导致放置过程很不顺利。朱南还发现简宁经常难过地扭动身体,这个时候他总会问问简宁哪儿难受,要不要帮忙或者叫护士,然而简宁总是对他的关心充耳不闻。
他想用细节、用耐心打动他,可简宁的心坚硬无比,而他能想到的关怀,护士总是先他一步做到,让他郁闷极了。简宁身体没恢复,每次接受灵力治疗都痛苦地叫喊,结束后更像死过一次似的,弄得他也不敢多说。
最后他无奈地想,虽然什么都做不了,但只要他守在这儿,简宁就能感觉到他的心意。其他事情,等他和宝宝好起来再说不迟。
朱南真的每日每夜、每时每刻呆在简宁身边,不回家、甚至不抽烟、不洗澡,也尽量少喝水少吃饭以减少上厕所的次数,避免简宁哪次想看看他了却找不到人。
很快他便不再光鲜亮丽,没有发型、没有着装,灰头土脸,像个难民。
有一天护士对他说:“不好意思先生,您再这样,我们就不许您呆在病房了。”
朱南抬起锈涩的双眼,“为什么?”
护士于心不忍地给他一面镜子,“病房对卫生条件要求很高。”
朱南:“……”
接过镜子一看,他吓了一跳。好吧好吧,为了简宁,这就去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