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晋洋他们接警,一个老太太家一窝猫掉井里弄不上来正急得自个儿要跳井,没辙的儿子儿媳只能打电话给消防队要求帮忙。
魏卓炎记得自己刚参加工作时遇到这种事的诧然感。
本以为他们大部分工作都会投在火灾前线,不过出乎意料的是那些非救援和灭火的社区救助也占了大部分——
尤其是中间夹杂着不少奇葩之能事。
因为自己这行将就木的婚姻,魏卓炎只能无奈又向局里请假。
抵达自家门口时已快正午。
魏卓炎在楼道里鲜明嗅到来自各家隐隐绰绰的饭香。
知道自己和边月有离婚事qíng要商量,早上他跟边月发了短信后约着这个时间点一起去民政局领离婚证。
掏了钥匙刚进门他便闻到一股子呛鼻的陌生男人古龙水味道。
眉间顺然起皱,他面色沉凛得像个举枪的狩猎者,视线若冷刃般环扫着不大空间,咄咄bī人地寻找入室之láng。
然而在主卧和卫生间溜达了一下,他并没发现那小三男人,只有头发有些凌乱的边月表qíng苍白地在客厅沙发上正襟危坐,就好像被发现出轨的不是她而是魏卓炎本人一样。
看着自己妻子那仿佛一夜间憔悴了许多的脸,魏卓炎眉间的冷意稍微缓和了些。
他无声关了门,没什么表qíng地踱到对方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躬身向前,两肘抵在膝盖上,目光落在地上仿佛研究着地板细纹。
看魏卓炎到了,边月才像是突然活过来般侧眸瞄了他一眼。
她视线中千杂qíng绪细丝般游走纠缠,但终究平息下去,没有一丝波澜。
讪讪地从身边拿出三张纸,她从茶几上向魏卓炎滑过去:“离婚协议书,你看看吧。”
冷睨着边月蹭过来的三张纸,魏卓炎心下只滑过一丝冷笑。
——准备得还真是齐全。
大剌剌地把纸从茶几上拿过来,魏卓炎比上学读书那会儿还认真,一行行研究着那些条款。
形式还挺正规,从双方自愿离婚的行为状况到子女抚养事宜再到夫妻共同财产分割等列得一清二楚。
不知为何,看着那一条条冷冰冰的条款,魏卓炎本来控制好的心绪又一点点凌乱。
如麻的心思再次被零星火源点燃,这会儿随着目光下移,那愠气正如燎原之火愈烧愈旺。
捏着纸的手几乎要抖起来,魏卓炎只能掩饰地动了动胳膊,控制住自己冲上天顶的恼意。
然而正当他全力消化着字面上那些抽人神经的条款时,耳畔却突然传来边月一句细弱蚊蝇的询问:“昨晚上……你为什么没接我电话?”
那声音居然还带着隐隐责备意味。
正在气头上的魏卓炎听了这么一句,立刻有种拍案而起的冲动。
然而即便心下暗流急涌,他也只是稳然坐着,半天没回应对方话语。
——为什么没接她电话?
昨晚上他拼死拼活在生死线上救人——
要有多神勇能想到飞回局里专门接她电话?
视线落在面前协议书关于抚养子女的条款上,魏卓炎脑子里突然飞出昨天撞见的男人影像以及边月宣布自己肚里骨ròu所有人时的qíng形。
慢慢抬头,他视线若针刺般戳向旁边三人沙发上缩着肩膀一脸小心翼翼的女人,挖苦道:“怎么,没给你小qíng人打电话,居然想起我来了?”
言毕,他依然那张镇定脸,云淡水平,河清海晏,坐姿也大马金刀起来,像是并没放在心上。
边月脸上慢慢爬上一抹死寂,微微垂下头,额前一缕碎发láng狈地垂到面前,像是受了什么委屈般无声咬着唇,马上要梨花带雨似的qiáng忍着什么。
这如果是以前,不管多qiáng硬,魏卓炎一定会心软。
他本来也不是什么特别会甜言蜜语的人,但如果自己女人露出这种委屈表qíng,他惯常的方式就是把对方坚定地搂到怀里,细腻温柔地吻着她发梢,无声地护着直到她缓过劲儿来为止。
但这个让他捧在手心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女人却把他的珍惜看得一文不值。
他是个男人,可以有心怀天下的豁达,也可以有舍己为人的牺牲——
但对自己的女人,他的心撑不了多大。
容下对方整个人,就刚刚好。
但偏偏,那个不知足的女人却硬生生塞进来另外一个男人。
在这种时候,凡是有点尊严的男人都不可能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自己心被撕裂成什么惨状。
他们唯一能做的不是包容挽留就是愤然离开。
魏卓炎斟酌过这两种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