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依赖_作者:C逍遥(51)


对方那种失魂落魄的茫然感已然在三言两语中一目了然。
jiāo流没一会儿,肖忆便兀自沉默下来。
他知道自从下午医院的事qíng,魏卓炎的心就一直空着。
对方平时不算话少,有时候开起玩笑来还让肖忆有种难以应对的感觉,但此刻魏卓炎却沉默到让人忍不住心下泛寒。
像是要搜刮尽周遭所有温度,魏卓炎表qíng没什么变化,肖忆却有种错觉自己站在一口直立的棺材旁。
那一向坚毅,面对险境冲身而上的男人此刻在他面前如此沉默寡言,肖忆一瞬间便感觉下午激起的酸涩和心疼感毫不犹豫地重新涌出,一点点驱逐先前好不容易寻到的平衡。
对方如果满心痛苦地抱怨两句或者发泄一下,肖忆也许不会感到束手无措。
最要命的就是对方这种一股脑把所有事qínggāngān脆脆吞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表qíng。
肖忆明白这种“灾后”状态是魏卓炎早就习惯的。
但此时此刻,他对眼前男人的坚qiáng感到莫名挫败。
在魏卓炎面前无言地观察了一会儿,肖忆突然毫无预兆地伸手拽住那杵在街边的男人手腕,大步流星引着对方过街,近乎野蛮地把那颀长身躯塞进副驾。
撞上车座瞬间,魏卓炎脸上难得闪过一抹惊讶。
肖忆一脚油门下去时,魏卓炎还苦笑一声,十分不应景地调侃一句:“怎么,你这是要打劫?”
视线定在前方道路,肖忆面无表qíng地飙出了一段路才沉声开口:“你在外面等的时间其实不短吧?”
车内暖气很足,很快便开始在车窗上晕染片片雾团,肖忆给前挡风玻璃开了热风散雾,侧眸瞄了眼魏卓炎,幽深异常的眸带着咄咄bī人的询问味道。
怔了一下,魏卓炎转头望了眼肖忆。
不过很快便隐去那一抹意外,他无言地侧开头望向窗户,似乎开始对窗面上渐渐零落的雾花和水痕产生了浓厚兴趣。
等待片刻见魏卓炎没再搭话,肖忆便也停止了询问。
他会想把魏卓炎单独叫出来,除了不想让这个刚失去至亲的男人独自承受痛苦外,也是有些私心。
潜意识里,他心疼着对方,想用自己的方式安抚对方。
他知道在这种qíng况下,言语上自己实际没有任何立场,那么“安抚”这种事qíng便成了一项复杂而不好把握的特别qíng况。
车子虽然沉稳,但车速也一点点高升。
魏卓炎能感到身躯被逐渐压在椅背上的紧迫感。
他等了一会儿伸手力道不小地捋了把脸,指节泛白,像是要直接揭掉那被寒意侵袭的皮肤,长长叹了口气:“肖忆,我下午没跟你说么。”语气中满是无奈,他敛眉望着前方马路上jiāo织连绵的闪烁车灯,“我没事。”
对于魏卓炎这种近乎自我暗示的言辞,肖忆没做任何回应。
就那么任沉默把回别墅的路程浸满,肖忆带魏卓炎抵达家门口时,那种沉默已经升级成了两人间一种默契。
接触时间也不短了,双方早就习惯了各自在社jiāo方面的留白方式,也就见怪不怪,任其发展。
和肖忆认识的这两年,魏卓炎明白对方对和他之间这份友qíng的执着度,对方是个可靠且有担当的男人,对公司大事决断gān脆,效率爆表,对兄弟qíng谊更是十分仗义,细节处还有着难得的体贴。
对方为他的考虑,他全数心领。
但说实话,母亲这件事,他实在不认为对方能有什么办法安抚他。
之前来过几次肖忆家,魏卓炎印象最深刻的除了那些房间奢侈的多余空间外便是铺天盖地的漫野装饰xing黑色。从肖忆家的装潢看,魏卓炎不难猜测这小子最爱的颜色是黑色,当然几次调侃对方,那个男人总是一本正经地否定,还头头是道地表示“黑色比较好搭配东西,装修不需要考虑太多颜色因素”。
魏卓炎表示进肖忆他们家有种穿越空间的错觉,连卫生间四壁都整成大理石黑,这种和挖宇宙黑dòng般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着实令人不悦。
当然,肖忆的反驳立场通常优雅很多,从颜色理论到房间装潢能跟魏卓炎叙述一大堆无懈可击的解释。
有时候光看着肖忆那张脸魏卓炎就有种挫败感,对方通常镇定自若侃侃而谈,清新自然处时不时留两句点睛之笔——完全没给他任何再“立论”的机会。
这次来肖忆家,魏卓炎反而有种莫名的讽刺感。
国内丧事披白,国外丧事穿黑。
如果按照国外惯例,肖忆这整间屋子都有点灵堂的设置感。
魏卓炎一进门脸色便又添几层黯淡,整个人几乎都绞缠进一朵逡巡不散的巨大yīn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