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魏卓炎的病chuáng被推入手术室时,肖忆发梢凌乱衣衫不整地站在凌晨相对安静的医院长廊,无言地靠着侧壁像是等待什么判决。
他隐隐约约听着一同跟来的几个消防员一脸急躁地讨论说他们魏队本来可以提前撤出,但因为一直在搜救一个人无果才在三楼多逗留了一会儿——刚巧被爆炸劲风击中。
肖忆缓缓闭眼。
心下恼火和后悔jiāo织的鲜明qíng绪几乎要将他吞噬,指尖微颤,他蹭着侧墙一点点蹲到地上,单手覆着面容辨识不清表qíng。
身上也挂了不少彩的晋洋注意到这边蜷缩起来憔悴不堪的肖忆,免不得步履蹒跚地迈过来,废了点力气伸手拍了拍肖忆肩膀,缓声道:“放心,魏队命大的很,会没事的。”晋洋和魏卓炎出生入死多次,那刚毅的男人以前经历过比现在更为揪心危险的qíng况,但都顽qiáng地撑了过来。
晋洋默默在心下替魏卓炎祈祷。
手术进行了数个小时,肖忆和几个消防战士一直等到将近天亮魏卓炎才被从手术室推出来。
图书馆那边的火势暂时被控制住,魏卓炎却也陷入昏睡一躺就是整整三天。
期间,肖忆一边尽力高效地处理公司那边焦头烂额的烂摊子一边下班风风火火赶到医院守在魏卓炎身边。
魏卓炎陷入昏迷的第三天晚上,肖忆照常来医院看望对方。
这两天肖忆qíng绪衰到极点,在公司也沉着张脸,连平日最熟悉他脾xing的纪依也不敢轻易出任何差错。
病房冷得像冰窟,肖忆进入后顺手关了窗,搬了个圆凳坐在魏卓炎chuáng边,视线凝滞地落在chuáng上男人略显苍白的脸上。
唇角有些gān裂,魏卓炎躺在chuáng上呼吸绵长而平稳。
像是沉浸自己世界,肖忆就那么观察了一会儿,起身走到病房入口将门关上。
顺然,来自走廊上的嘈杂声线急急褪去,整个狭小空间内只剩下他和那个让他快神思崩溃的男人。
步履缓慢而沉重地重新迈至魏卓炎chuáng边,肖忆脱去外套,朝对方坐近了些。
室内rǔ白色的光线下,魏卓炎整个人被映得相当柔和,洗净的面孔染上平日没有的安然,像是置身一片寂静而深沉的旷远雪地,对方沉默立着,像是在等待什么人唤他回首倾城一笑。
垂着眸,肖忆观望了一会儿,视线忍不住落在对方露在被子外那只伤痕累累的大手上。
心下涟漪四起,他视线带着前所未有的黯淡,就那么恋恋不舍地凝视了许久,终于缓缓探身向前,将魏卓炎一只手捧起,小心翼翼,异常呵护地裹入掌心。
chuáng上男人继续着仿佛与世隔绝的沉睡。
没有了平日的决断,稳重,镇定,肖忆意识到此刻的自己只是个被畏惧俘虏的男人,一个懦弱的,害怕失去心爱之人的可悲者。
魏卓炎对他来说早就不仅仅是个jīng神支柱那么简单的事qíng,自从在火场看到对方没有任何反应半只脚踏入棺材般的濒死模样,他就鲜明意识到一件事——对于眼前这个男人,他无论如何都不想放手,炽烈地,带着满心虔诚地,想保护对方,和对方同甘共苦,一起承担所有喜怒哀乐。
肖忆清楚自己在感qíng上从来不是掠夺者,从来不会qiáng取豪夺,从来不愿qiáng人所难——
但对面前之人,他已然领悟地刻骨铭心——
他做不到后退一步,更做不到任海阔天空。
自私地,无耻地,甚至贪婪地——想把对方圈禁在自己的世界。
这么想着,他攥着魏卓炎的双手无意识地收紧了些。
目光始终笼在那沉睡的英俊面孔上,他一点点探身向前,犹豫了一下,却还是将湿润的唇紧密地贴上对方那裂痕满满的粗糙手背。
刚触碰到对方肌肤,他便有种一发不可收拾的冲动,细致地,温柔地吻着,像是在呵护他最重视的珍宝。
魏卓炎依旧安然沉睡。
闭着眼流连在魏卓炎掌间片刻,肖忆自椅子起身,躬身向前缓缓探近。
垂眸近距离地观察着对方包扎着绷带的额头,他忍不住便心下一涩。
动dàng的心绪再次混乱起来,他带着满怀的心疼,一点点凑到魏卓炎额头前。
鼻息将魏卓炎自绷带间透出的乱发chuī得细微浮动,他终究是吻了上去,一点点从对方眉心、鼻梁吻下,在抵达唇畔前,肖忆生硬地止住了动作。
半撑在魏卓炎身边,他视线迷离地望着对方唇畔,又凑上去吻了吻对方脸庞上贴着纱布的伤口。
“卓炎。”
声音轻微异常,带着平日不见的宠溺和疼爱,他终于探上前含住男人紧抿的唇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