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抓的那两个呢?”
“呃……”童飞想着如何造句,才能让曹恩凡最大限度摆脱嫌疑,“似乎和陈午阳有些冤怨。”
“你还看出什么了?”
童飞只粗略看了一眼尸体,当时觉得很奇怪,现在站在车外,迫于上司压力开始奋力思索,片刻后,终于明白自己的别扭是怎么回事。
“石田的致命伤是头颅中枪。但是他中了两枪,所以第一枪肯定只是打中胳膊。然而他是右胳膊中枪,车窗玻璃也只碎了右边,说明这一枪是从车外she进来的。”童飞又去看了刹车痕迹,“然后我的人就下车去追开枪的人。如果第二枪是连发的,那么石田头颅中的枪应该是右进左出,可我看的时候是左进右出……”开杀死石田那一枪的人,不是严天佐!他开完第一枪肯定就跑了,没时间绕回来开第二枪,还是从另一个方向打开车门进去杀的,更加不可能。童飞忽然松了口气,如果严天佐没涉及人命,曹恩凡就能保住了。
廖正恺见童飞已经差不多理清头绪,便跟身边的人说:“带童队长回去。”
不一会儿,两辆警车开来,廖正恺上了第一辆,几个小警察盯着童飞上了第二辆。童飞坐在车里摇摇晃晃,自己现在的处境也是半个阶下囚了。
“停车!”童飞忽然喊道。
“童队怎么了?”
“我要去方便一下。”
毕竟还是童飞的手下,几个小警察也不敢惹他,乖乖停了车,两个人跟着童飞往护城河边走。
“gān什么?还看我撒尿?”
两个警察对视一眼,停住脚,看童飞一步一步朝河边走去,渐渐隐没在几个树后。两个警察顿时有点紧张,举起枪支着耳朵听声。哗啦啦的声音过去后,咕咚一声什么东西掉进了水里,接着是童飞一句恶狠狠的脏话。
“快来拉我!”
两个警察跑过去,看到童飞坐在地上,收起枪去拉他。
“怎么了队长?”
“踢到块儿石头,差点滑进河里。没事了,走吧。”
童飞坐回车里,轻轻松松往后倚过去,严天佐那把枪进了护城河,有枪的就只剩陈午阳了。
曹恩凡和严天佐被推进羁押室,铁门哐啷上锁,门上只有一个一尺见方的小窗,屋顶一盏白炽灯晃晃悠悠忽明忽暗,似乎随时会灭。严天佐找了个墙角坐下,他早知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倒是毫不意外,还挺自在。只是他抬头,看见曹恩凡站在门口,心里非常愧疚,看着他的背影一阵阵心疼。挣扎许久,终于对着那背影喊了一声:“恩凡。”
曹恩凡转过身,看严天佐缩在墙角,衣服皱成一团,皮鞋上满是灰,连脸上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蹭的一条条黑印子,居然笑了笑,走过去,也到他身边坐下了。
“笑什么?”
“笑你啊。平时不是最爱gān净漂亮的吗?现在这láng狈样,你自己看不见,可惜了。”
严天佐也被逗地腼腆地勾起嘴角,旋即又恢复了一脸丧气。“恩凡。对不起。”
曹恩凡把胳膊架在屈起的膝盖上,看着手上的手铐,平静地说:“我们家原来是五城兵马司指挥,专管城内巡防捕务。鄂托家从来都是抓别人,我爷爷当年就算是被撤职罚俸,也没有下过狱。我成了我们家第一人了。”
他说得不痛不痒,听在严天佐耳里心里可是不好受。曹恩凡又说:“跟你没关系。我这么大人了,难道不知道跟你gān这事儿是个什么下场?天佐,我说了,我陪你,上刀山下火海,有我一份儿。”
曹恩凡没看严天佐,定定地盯着自己双手间的那副手铐。旁边的严天佐,大概是长这么大,在他有记忆后第二次流眼泪。他趁曹恩凡没注意,用袖子抹了,把脸抹的更花。
“我打错人了。那人不是陈午阳。”
曹恩凡转头看他:“你说是他的。”
严天佐点头:“他们都穿的浅色西装,我以为没错,开枪的时候他看了我一眼,我才发现,已经晚了。”
“是那个叫石田的?”
“听童飞那话,应该是那个人。”二人同时沉默。严天佐自责,曹恩凡不想开口埋怨。好半天,严天佐说:“我当时手抖了,那车又快,应该没有打到头。”
“可童飞说那人死了。”
严天佐喘气,无奈道:“那就是他该死在我手上。”
“你要杀的那人怎么办?”
“陈午阳?我哥说的应该没错,他是革命党。他怀疑是青帮的八爷派我来的,我将计就计就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