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既然我来的巧,冒昧问八爷,跪着的这年轻人,犯了哪条帮规。我看身上的伤,可不止一条。”
“确实不止一条,但有一条他死活不认,才要打到他认为止。”
叶培峰俯身作细看的样子,随后直起身子道:“八爷,这不是常年跟在您身边的姓严的兄弟俩吗?”
“是他们俩。”
叶培峰摇摇头,叹口气,对着严氏兄弟说:“八爷对你们俩这么好,怎么还能做出违犯帮规的事。让八爷如此动怒。你这顿鞭子吃的活该!”转而对八爷说:“您先说说这孩子犯了哪条帮规,若是重罪,只是在门内正帮规可不行,这点八爷您应该知道。”
八爷不明叶培峰来意,但也多少明白对方和自己立场相反,来者不善,必然是要给自己找些不痛快的。“你也看见了,除了这兄弟俩,还跪着一个,是严天佐养的男人,这等荒yín之事,还不算犯了帮规?”
叶培峰听了点点头,口中念道:“不准jian盗邪yín。”又高声对跪着的兄弟俩说,“为什么不认?”
严天佐已被打的神志不清,刚才抵死不认的时候倒是qiáng打着jīng神,这鞭子一停整个都撑不住了,头已经歪在地上,身子倒了下去。严天佑四肢僵硬冰冷,只知道跪着,等待八爷最后裁定。只有曹恩凡在听到叶培峰声音的时候发现了转机,因为这人进门时轻轻扫了他们一眼,这似有若无的一眼,让曹恩凡确定,这人是来救他们的。此刻,他盯着叶培峰的一举一动,等待生机。
“因为没有。”曹恩凡奋力挣开了压着他肩膀的手。
叶培峰恍然大悟般地看着曹恩凡,忽道:“你不是乐班主戏班子里的吗?”
曹恩凡一愣,说:“是。”
“演杨六郎那个?”
“是。”
叶培峰忽然笑了:“前两天我们五姨太还提过你,说是从来没见过扮相这么俊的杨六郎,只可惜不是从小学戏,不然早就红了。后来再问乐班主,说你不在戏班子里gān了,我们五姨太还叹了好几口气,说可惜了。”叶培峰笑个不住,对八爷说:“这人是戏子,养戏子要是都算jian盗邪yín,那我们杜先生不是要第一个吃鞭子吗?”
叶培峰这一句嬉笑着说出来,却像一记耳光打在八爷的脸上。八爷刚要开口解释,被叶培峰截断:“戏子分什么男女,人漂亮唱得好,养在身边是为了怡qíng,倒应该是雅趣。你说你为了这事,让左膀右臂吃一顿鞭子,真真是……”说着又笑了起来。
八爷讪讪不语,两手捧着一杯凉透了的茶。
叶培峰停住笑声,忽然正色说:“另外,八爷,这兄弟俩跟着我们抗敌后援会救援死难同胞,想必也是你授意的。昨天是冲锋陷阵的英雄,今天就被你扒了衣服在厅下毒打,这事说出去恐怕也不好看。幸亏是我撞见了,要是换了别人,不知道怎么想你,怎么想我们青帮。有这力气不如花在对付日本人身上,八爷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八爷脸色难看至极,手里的盖碗莫名碰出声响,许久才说:“是我一时怒火攻心糊涂了,你是明白的。”
“那这几个小子?”
“玉秋,放了他们。”
曹恩凡果然赌对了,松了绑之后便扑到天佐身边。反倒是严天佑呆住了,看着遍体鳞伤的弟弟不知如何是好。
“八爷,我今天来还确实就是为了这兄弟俩。他们昨天给我们抗敌后援会帮了不少忙,我们现在也缺人手,想叫这兄弟俩跟我们一起,所以找您来借人了。”
八爷万万没想到,自己担心的事qíng,qiáng加的罪名竟然成真,杜先生这是要从他手底下直接抢人了。可是他没有拒绝的余地,点头道:“蒙杜先生看得起他们俩了。”
“八爷教的好。”叶培峰离了座,朝外招呼了一声,他自己的人这才进来,把严天佐抬走,送几个人回家了。
直到又回到昆山路的小楼,严天佑才如梦方醒,噗通跪在地上,朝车里的叶培峰磕头。
叶培峰下了车,亲自把严天佑扶起来,说:“今天不用我说,你自己也明白了。你们参与救援的事qíng我跟杜先生说了,看中你们的是杜先生。跟在你们师父门下早晚走上歪路,好在你跟你弟弟,还有你弟弟的朋友都是有骨气的。好好给你弟弟养伤,伤好了去给杜先生请安。”
“谢叶爷。”
叶培峰点点头,回头看到了搀着严天佐的曹恩凡:“跟你们乐班主报个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