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门被推开了,叶培峰侧身推着门,走进来一个身段挺拔窈窕的女人。那女人一身合体的旗袍,头发挽的蓬松,手里拿着把折扇,而不是凡俗女人的手帕。女人走到屋中,虽不笑却带着笑意,盈盈地看着三人。叶培峰这才跟进来,说:“这是我们五姨太。”
五姨太他们是见过的,只不过从来都是在台上,施着粉墨,偶然在报纸上看过照片,也不如眼前这般真切,竟然都没敢认。三人朝着五姨太鞠躬,道了声:“五姨太好。”
那伶人出身的五姨太可称得上仪态万方,却又没有一般女人的俗艳,带着一股慡气,随手用扇子一指,“坐吧。”又对叶培峰说,“叶爷也坐,您这么端着倒叫我不自在。”叶培峰点点头,下首坐了。严天佑三人才各自落座。
五姨太说:“杜先生身上不大好,最近cao劳了,刚觉得乏了才睡下,我来招待你们,几位别嫌弃。”
严天佑说:“五姨太亲自见我们是我们荣幸了。”
五姨太点点头,手里把玩着扇子:“知道你们是来谢杜先生,先生让我转告你们,男子汉有报国之心应该称颂,实在没理由受罚,他只是帮你们讲讲道理而已,不用客气也不用总惦记着。”五姨太说话间把目光落到了曹恩凡身上,脸上笑意这才明了,用扇子微微朝他指了一下,“六郎。”
曹恩凡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抬头。
“别怪我把你名字忘了,我记xing从来不好。”
“我叫曹恩凡。”
“是了是了,现在想起来了。你和乐班主见过了么?”
“前几天去见过了,跟他报了平安。”
五姨太点头说:“他可是挂念你。怎么真不想唱戏了?”
“从小没学过,没有根基,又实在不像是吃这碗饭的。”
“半路下海□□的倒是也有,再拜个师父,不愁吃不上这碗饭。你身上又有功夫……”说到一半,五姨太自己笑了,“哎,看我,你自然有自己的想法。我从小就没这份天才,所以看到好材料就忍不住了。”
“是五姨太看的起我。”
五姨太摆摆扇子,又说:“你们男人的事qíng,我说不上话,也就梨园行的事儿能说几句。严家弟弟。”
严天佐应声抬头。
“也是一表人才。听说你为了他吃了一顿鞭子,伤好了?”
“谢谢五姨太挂念,伤已经好了。”
“是个男人,倒是比六郎还勇猛些。”
听了这话,严天佐跟曹恩凡速速对视一眼,又都各自低头。
五姨太说罢起身,余人也都跟着站了起来,“杜先生的意思我带到了,余下的让叶爷跟你们说。有不周到的,各位多担待吧。”
几人躬身将五姨太送走。不多时叶培峰回来,几人才又坐下。
“昨天因为你们要来的事qíng问过杜先生,才知道早先五姨太就跟先生提过你们,尤其是你们俩。”叶培峰指的是严天佐和曹恩凡,“所以今天杜先生才让五姨太过来见你们。以往五姨太从不见客。”
听完叶培峰的话,严天佑忽然觉得自己失礼了,说那刚才应该好好谢过五姨太才对。
叶培峰摆摆手:“要是想让你们谢她,我就在你们见她之前说这些了,之所以没说就是五姨太吩咐的。你们刚才要是谢了,她又要怪我多嘴。你们心里有数就行了。”
三人要离开杜公馆时,严天佐突发奇想,对叶培峰说:“叶爷,我有个不qíng之请。”
“什么?”
“我和恩凡想回北平,只是眼前这形势我们自己是走不了的。想请您帮帮我们。”
严天佑在旁边一惊,曹恩凡也同样意外,虽然他一直想着要回去,却没想到严天佐在这时跟叶培峰提起。
叶培峰面有难色,想了想说,“这事qíng不好再去麻烦杜先生了,我帮你们想想办法。只是北平形势也不好,要去也要再等等了。”
严天佐说:“北平也有咱们堂口,如果有要联系那边的事qíng,我可以去。”
叶培峰没再说话,点点头。
严天佑拉了严天佐一把,对叶培峰说:“叶爷别为他这事qíng为难,他就是孩子脾气,这个时候不能再给您添麻烦了。”
叶培峰神色和悦下来,说:“他说的事qíng确实也在计划,北平堂口早晚要联系的,有消息会告诉你们。”
“谢谢叶爷了。”严天佐三番五次道谢之后,几人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