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你当妈想给他走么?”温雅丽把果盘重重搁到茶几上,叹道:“养了那么多年,巴心巴肺疼着,还是比不上那个把他扔了不管的亲娘。”
陆越陵满肚皮气,温雅丽也埋怨了,登时改口护短。
“什么叫比不上亲娘,苏靖远只是走四天,陪在你身边的时间可比亲娘多得多。”
“说来说去是我不对哦,都说女生外向,咱家可好,男生也胳膊肘子往外拐了。”温雅丽失笑。
一家人叨念着,客厅的座机响了起来。
陆达庚接起电话,听了几句,眉头微微蹙起,半晌说:“小远现在不在家,等他回家了我让他给你回电话。”
“谁找小远?”温雅丽和陆达庚一直伸长脖子。
“没说谁,女人的声音,可能是小远的同学。”陆达庚说。
“在学校里没见苏靖远跟哪个女生走得近,怎么找到家里来了?”陆越陵嘀咕。
陆达庚不说话,继续看报纸,过了一会儿,看看温雅丽和陆越陵说起别的事了,起身上楼,进书房,关上房门,掏出手机悄悄给苏靖远打电话。
陌生的城市中,茕茕孑立只有自己一个人,身边熙熙攘攘的人群,衣着光鲜的,行色匆忙的,笑容满面的,都和自己没半点关系。
没有亲人的城市,人cháo的血ròu之躯和钢筋水泥楼房一般生硬。
听到铃声,看了一眼来电号码,苏靖远冷漠的面庞瞬间灵动直起来。
“叔。”
“小远,刚才你妈打电话到家里来了,找你。”陆达庚开门见山说。
苏靖远握手机的手一僵。
分别后,秦苓从没往陆家打过电话找他,没想到他刚离开,她便拆穿了他的谎言。
“你去L市不是找你妈,出什么事了?”陆达庚关切地问。
苏靖远喉头闷堵。
他撒了谎,陆达庚没责备他,只是担心他出什么事。
真实的目的无法说出口,苏靖远沉默。
“是不是那个女孩有消息了?”陆达庚问。
哪个女孩?
苏靖远怔了怔,想起来,低嗯了一声,说:“有人说在这边看到过程雯,我就过来看一下,叔,当年她打电话给我时,我要是没犹豫,马上答应跟她见面,也许……”
这么多年程雯始终没消息,也许已经不在人世了。
苏靖远仰起来,阳光下,白净的脸庞上泪水滑落。
“怎么不告诉叔,叔可以帮忙找,你这孩子啊。”陆达庚心疼。
“她也许不想见以前认识的人,我想着,还是不要声张了。”苏靖远低声说。
苏靖远说着话慢慢走远,他刚才站着的地方几步开外,两个女生捧着手机看偷拍的苏靖远的照片发花痴。
L市气温高,苏靖远只穿了一件休闲的羊绒薄衫,V领领口开得有些大,jīng致的锁骨露了出来,完美的蝶翼弧度,异常xing感。
“好俊好深qíng的男人,要是他喜欢的人是我,我死也愿意。”
“那个叫什么程雯的女人太可恶了,为什么对他避而不见。”另一个女生说。
“要不,咱们帮帮他,帮他找那个程雯。”
“行,咱俩把压岁钱拿一部分出来,帮他登寻人启事。”
——程雯,我很想你,有人说在L市看到你,大年三十,我赶了过来,在陌生的城市走过一条条街道,盼着能跟你见上一面……
两个小女生拟了声qíng并荗的寻人启事,自己读着,被感动得眼泪汪汪。
只是出于对俊美的陌生男人的爱慕,两个女生不知道,她们无意中救了程雯一条命,并且使她振作起来。
十六岁连初恋都没谈过的懵懂女孩,突然间失去了童贞,她不知道要拿起法律武器将伤害自己的男人绳之以法,她给暗中恋慕的男孩打去电话,祈求得到依靠和关爱,男孩的犹豫使她绝望。
从家中出来后,神思恍惚中,她被贩卖妇女的人贩子盯上,被贩卖进深山老林。
生和死对她没差别,她行尸走ròu,三年半过去,L市公-安-局抓住了人贩子集团的头目,根据人贩子的招供解救了一批被贩卖的妇女,她也在其中。
才十八岁,如花的年龄,却已心如槁木。
她不想回家,她害怕面对认识的还在上学的同学。
在看到那则寻人启事时,程雯已经两天没吃过一口饭喝过一滴水。
看到寻人启事,程雯活了过来。
程雯还是没有回家,在L市找工作,到一家建材公司的门市做营业员。
很巧,她进的是秦苓的公司,秦苓听到熟悉的乡音,对她格外关注,见她虽然只有初中文化,可踏实肯gān,朴实吃苦,便存了心提携指点,后来又把她带到身边亲自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