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首扬的脸色依然很冷.“不就是不小心碰伤了.有什么好在意.”
“你真这么认为.”顾知航似笑非笑.
首扬再次沉默.抿着唇不说话.
顾知航扣着首扬总算养胖了一点、但还是有些硌人的腰身.额头抵着他的额头.“那天夜里何阿姨把车飙到底.可我还是觉得慢得让我害怕.你的血把我的衣服都浸透了.可你还是不住地吐着血.……你根本想象不到、当你浑身冰凉地昏倒在我怀里的时候我是什么感觉.我当时真的要疯了.后悔得恨不得杀了自己……”
首扬依然不做声.抿着唇低垂着眼睫.脸上隐隐带着点倔qiáng.这些天的安逸将那时的冰冷伤痛冲淡不少.可当再次提起时.首扬发现他还是沒办法有一丝的释怀.
顾知航的声音清清淡淡.却是一字一句发自肺腑.“我原本想着.等你出院后我便负荆请罪.任你怎么罚都可以.沒想到你会偏执地离开我.”稍微扣着首扬的腰.顾知航看着他的双眼.“告诉我.扬.假如今天我伤得很严重.然后离开你一个人回国的话.你会怎么样.”
首扬的睫毛颤了一下.紧了紧唇.硬着嗓子冷哼.“你想走就走.我又沒留你.”
顾知航心中很是无奈.“你这家伙.我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你怎么还是生气.”
首扬继续沉着脸不说话.
顾知航gān脆松开他.长臂撑在窗子上.将首扬禁锢在手臂之间.“都这么久了.你还要生气到什么时候.”
听他明显带着无可奈何语气的语气.首扬的眉一皱.一把打开顾知航的胳膊.水褐色的眸子都冻结了.“生气到什么时候.顾知航.你TMD当我是圣人.”
顾知航的眼神随之一颤..却并非因为疼.
“我在天下间整整一下午.我喝酒喝了一下午、盯着手机看了一下午的时候.你在哪儿..”
顾知航突然语结了.
首扬那个时候不是最不想见他、最不愿听到他的声音的么.
“我担心你也会遇到杀手、怕你一个人保护不了妈.拼命撑着赶回去.可我看到的又是什么.深更半夜你chuáng上坐着的是谁.还有那份病检.那个女人是因为谁才拿给我看的.……我以为我得了胃癌我以为我活不长了我一个人像丧家犬一样无家可归的时候你又在哪儿..”
顾知航眸光不受控制地狠颤.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
首扬的双眼微微泛着红.压在心底的委屈吼出來之后却沒有一分轻松.尤其是看着沉默的顾知航.首扬竟有一种被掏空了的无力感.
顾知航脸色泛着白.心里翻卷着刺得他体无完肤的刀làng.疼得他连一句道歉的话都说不出口.
首扬薄唇抿得发白.避开顾知航.转身走了出去.
顾知航出乎意料地沒有阻拦.他到现在才发现.原來他和首扬的心思相差这么远.
他一直以为.首扬生气离开是因为吃姚梦梦的醋.是因为问他会不会结婚时他的犹豫.可他沒想到首扬介意的竟是姚梦梦趁他为首扬失踪乱了心神时偷了钥匙赖在他房间.更沒想到首扬是为了他一次次的沒能及时出现.
顾知航看着窗外阳台上空dàngdàng的白色大吊篮.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自负了.自负到自以为对首扬了如指掌、明白他想要的一切.自负到认定首扬会毫无条件地相信自己、原谅自己.自负到他肆无忌惮地把这些无伤大雅的手段用到首扬身上换來他意料之中却更是意料之外的结局.
六十三层的琴房.空空旷旷.只有一架黑色贝希斯坦钢琴.
对于TOP这群以算计人、打打杀杀为生的危险分子來说.钢琴这种太过文雅的东西根本不适合他们.所以顾知航在得知这架钢琴是属于鬼才陈东阳而不是假绅士邵文时.着实愣了一下.
当顾知航走进琴房的时候.游黎已经等在那里很久了.
平时沒人來的琴房.的确是个“谈判”的好地方.
顾知航身上是首扬的黑色阿玛尼衬衣.冷硬的色调.不但很好地掩盖了他背上的伤.更让两个男人之间的气温飞速下降.
來东都这么久.顾知航根本不穿下面的兄弟送來的衣服.只捡首扬的穿.看在游黎眼里更是格外刺眼.
“我以为你不会來了.”游黎站在白色雕花窗边.无论何时、无论面对谁.他都站得笔挺如松.
“午睡.忘了时间.”顾知航的步子一如既往的不紧不慢.冷淡随意的模样根本不像是应邀而來.略过游黎走到中间的钢琴旁.自然而然地坐下.好像只是过來练琴一般.
钢琴一尘不染.并不算十分崭新.但琴身连一道划痕都沒有.看得出.它的主人必是非常喜欢弹琴.以至于对钢琴也格外爱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