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睡到梦魇,首扬不安地摸索,顾知航无数次握紧他的手,可首扬依然那么惊慌!
在发现首扬无意识地用手臂和身体感受顾知航是否在身边、在发现握着他他却依然感受不到时,顾知航就确定,这双曾骨骼尽碎的手再也不会恢复!
可这算什么?
比起这么多年他每一日每一夜地煎熬等待,即便那人全身尽废又算得了什么?
所以他揍了他!
因为他的不信任!
因为他的动摇!
可顾知航却不知道,这个什么都不肯告诉他的笨蛋居然已经病成这样!
“咯嚓”低响!
晚上揍了首扬的右手被硬生生捏得骨骼错位,顾知航双眼猩红!
如果他知道,他会再轻一些!
不!
他绝不会打他!
哪怕首扬的话让他觉得侮rǔ了他们两个人这么多年的坚守,顾知航也不会揍他一下!
他会什么话都不说,用每一天的真实让首扬打消心底的不安。
洗浴室里,首扬已经疼到意识眩晕、模糊。
冲在身上的水流已经无法感知温度,首扬瘫软在地上,脸贴着被水不断冲刷的地板,无力爬起,也无力张开眼。
他不想让顾知航发觉,他知道那个人一定会接受不了,可他现在却连伸吟的力气都不再有。
怕被顾知航怀疑,他坚持把药全都放在邵文那里,可他现在却不敢去找邵文。
顾知航的睡眠那样轻,他一定会有所察觉!
全身的骨骼像被同时全部捏碎,痛到窒息!首扬仿佛溺水在岩浆深渊,身体的每一寸都被碾碎融化,逃不开、挣不脱!
花洒里温热的水不断流进他微微张开的唇,像要给他一些滋润。
首扬喘息着,无意识地咽着。
他模糊地记得,chuáng头的矮柜上好像有药,可他却记不清那药究竟是在温哥华、在东都,还是在A市。
身体已经无力痉挛,一阵阵不自觉抽搐着。
外面的顾知航心突然空了一拍。
他看到洗浴室里地上的男人已经好几分钟没再动弹。
那样安静,好像睡着了!
顾知航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忘了穿鞋就慌忙跑下chuáng,一个大力拉开洗浴室的门。
光洁的白色金纹地板上,只穿了薄薄的丝质睡袍的男人无声地侧躺着,睡袍湿淋淋贴在身上,遮不住男人的瘦骨嶙峋。
“扬?……”
顾知航声音很轻,不敢上前,生怕刺激到他那该死的自尊!
地上的男人一动不动。
关了花洒,耳边立刻静下来,静得只剩地上男人微弱而急促的呼吸!
“扬?扬!……”顾知航的眼一瞬间失了qiáng撑的镇定,慌忙抱起全身冰凉的男人,“邵文?!邵文!快!”
再次醒来已经过了中午。
双层窗帘全都拉得严严实实,卧室里一片静谧。
迷迷糊糊好一会儿,首扬忽然想起来,自己夜里突然犯疼,躲进洗浴室,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猛地坐起身,首扬满眼慌乱。
他现在好端端躺在chuáng上,是不是意味着顾知航已经知道了?
“怎么了?又做噩梦?”身边清淡的声音似乎有些不满,一只手把他拉下去,迫使他重新躺下,“你这样容易头晕。”
首扬这才发现,顾知航少见地穿了家居服,此刻正倚在chuáng边,一只手自然而然地搂着他。
首扬的脸还是白得没血色,他想对顾知航笑,却怎么都笑不出来;想说话,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
“难为qíng?”顾知航一手搂着他,一手滑着手机,没看他,“居然能晕倒在马桶旁边,真会挑地方。”
“我……”首扬心里七上八下,顾知航的语气像往常一样,他不确定他究竟什么意思。
“不用担心,没什么大问题。”顾知航的双眼不离手机屏幕,“邵文给你检查过,贫血引起的休克。”
首扬这才稍稍舒了一口气,又躺了一会儿定定神,无意间看到顾知航手里的手机,“已经下午两点了?我睡了这么久?”
“嗯,起来吃饭吧。”
“我说我怎么饿得心慌气短。”首扬坐起身。
身上gān净清慡,一丝不挂,很显然,顾知航帮他清理得很好。
滑着手机的手顿了一下,顾知航的眼神被身边这具格外吸引人的身体吸引过去。
“你怎么不去上班?”
首扬推开被子想下chuáng,却被顾知航一翻身压在身下。
“我请长假了。”
首扬的眼波晃了一下,心有些悬,“请假gān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