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告诉自己一定要闭上眼睛睡觉,明天还有重要的金融峰会——但他就是睡不着。
意识消极又亢奋,就像疲惫到极点的人被qiáng行打了兴奋剂,虽然身体无比困倦,jīng神却保持着不正常的清醒。
方谨闭了会儿眼睛,片刻后又放弃地睁开,终于开灯翻身下了chuáng,走到套房内设的小水吧那里拖了张高脚椅,给自己开了瓶红酒。
可能是天生体质的原因他很少喝醉,有时候稍微有点酒jīng反而更清醒,必须一次xing大量摄入才能产生晕眩和昏睡的感觉——不过既然是一个人自斟自饮,方谨也没费神拿酒杯了,直接对瓶一口一口抿下去,同时习惯xing地摸出手机翻开相册。
最近一张就是那五个人的老照片。
那天方谨把照片重新放进夹层前,用手机翻拍了一张,没事就拿出来看。他能肯定的是这张照片上藏着一切谜题的答案,二十多年前顾远临出生时,他父母和一个长相酷似顾名宗的人,和自己的父母在妇产科医院门口合了这张影——为什么是自己的父母?如果没有任何特殊的理由,他父母为什么要特意赶去妇产科医院等待顾远的降生呢?
而且那个叫做名达的人是谁,难道是顾名宗的双胞胎兄弟?
——但那其实是很荒谬的。顾家几代单传,众所周知顾名宗是老爷子的独子。
倒是一直有风传,说顾名宗并不是正室所出,而是外面qíng妇生完以后被正室抱进来的,至于qíng妇有没有被留子去母那就完全不可考了。不过这个传言因为年代太久,早就已经非常失真,顾家从没听过有一个叫顾名达的人的存在,更无法打听这个人现在什么地方。
方谨随意转了下椅子,心想如果顾远不是顾名宗的亲生子,难道是顾名达的?
那么他的母亲岂不就是给顾名宗戴了绿帽子,她所谓的难产而亡,也正是与此有关?
这个猜测只要想想就让人从心底产生不寒而栗的感觉,方谨收起手机,一手无意识地晃动着酒瓶。
假设顾远是他生母和顾名达偷qíng而生的产物,被顾名宗发现了,顾名达因此消失,而他生母也被难产而亡;这一系列事件看似解释得通,又非常合理,但其中牵涉到很多复杂的cao作问题,不可能仅仅二十多年后就连一点风声都彻底不闻。
最重要的是,作为偷qíng产物的顾远,为什么还会被好好养到这么大?
按方谨对顾名宗的理解,他不亲手把婴儿掐死就已经是很仁慈了,怎么可能把顾远扶持到今天隐形太子的位置上?
太多的疑问和矛盾一股脑涌来,方谨烦躁地揉了揉太阳xué,只见酒瓶不知不觉就剩小半了。
他gān脆把剩余的红酒倒了半杯出来,又从酒店房间自备的酒水柜里找到伏特加和啤酒,打开按相同比例兑进去,然后又从冰箱里翻出牛奶来,在红白酒混合物里倒了一口。
红、白、啤三种酒混合容易醉,而牛奶能阻碍酒jīng代谢,让人醉得更快更彻底。在做这些的过程中方谨其实已经有点摇晃了,倒完牛奶他定了定神,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几分钟后果然一阵昏眩和困意如cháo水般涌来,彻底淹没了他。
方谨踉跄向大chuáng走去,岂料转身时不留神一绊,“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这声音特别响,但地毯上其实并不疼,况且这时候深醉状态的方谨更是一点感觉都没有。朦胧中他倒是觉得柔软洁白的羊毛地毯很舒服,于是躺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起身试图爬起来。
卧室外传来敲门声:“方谨?方谨你怎么了?”
恍惚间方谨充耳不闻,一手抓住桌沿站起身。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本来放在桌沿上的空酒瓶被他的手一撞,顿时“咣当!”数声重重摔倒在地!
“方谨!”门外顾远的声音喝道:“你到底在里面gān什么?开门!”
方谨一手láng狈地抓住椅背,才勉qiáng稳住了身体。因为过度眩晕他半跪在地上微微喘息,脑海里混沌成一团,甚至都没发现房门已经被咔哒一声重重推开了。
“方……谨?!”
顾远大步走进来,一把扶起方谨,皱眉道:“你是怎么搞的?”
方谨靠在顾远怀里,似乎莫名其妙又很茫然地盯着他。
暖橘色灯光下方谨雪白的面颊泛出微红,嘴唇微微张着,不用触碰都能想象到那细腻柔软的感觉;他好像完全没弄清qíng况,眼神怔忪而又水光粼粼,那一瞬间简直动人心魄,几乎能让人活活溺死在里面。
顾远喉咙发紧,下意识撇开目光:“你喝醉了?自己一个人喝那么多gān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