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骏托着杨静手臂缓缓地站起来,“……爸妈,你们先吃饭,我送杨静去医院。”
陈妈妈往杨静掌中看了一眼,也是一惊,急忙推开椅子,“让你爸送吧。”
“不用了阿姨,伤口很浅,”杨静冷静说道,“陈骏开车送就行。”
陈妈妈看了陈爸爸一眼,他站在原地,蹙着眉,没有打算动的意思。
“那……”陈妈妈沉吟不决。
“真的没事。”杨静额上渗出汗珠。
“走吧。”陈爸爸推开椅子。
下楼,上车,杨静手臂全程被陈骏托着。
无数次,他焦急问她,疼不疼。
杨静只是摇头。
附近最近的医院开车只要十分钟。下了车,陈骏将杨静扶去大厅坐下,自己去排队挂号。
杨静举着手,低头坐着。
片刻,眼前光线一暗。
她顿了一下,没有抬头。
陈骏父亲在一旁坐下。
沉默了约有半分钟,他叹了一声气,“……对不起。”
杨静面无表qíng。
“我后来……去找过,听说……你妈妈已经去世了。”他声音艰涩,“……我真没想到,如果……”
“陈叔叔,”杨静冷声开口,“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愣了一下,缓缓伸出一只手捂住了脸,长长地叹了口气。
杨静转头看他一眼,“你信因果报应吗?”
他没有说话,一动不动。
“我信。”杨静转过头,目视前方。
她狠狠攥住了手,本已有些麻木的掌心一阵尖利的刺痛。
汗沿着额角滚下,她咬着后槽牙,声音发着颤。
“不报应在自己身上的,迟早会报应在自己亲人身上。我妈做尽了破坏别人家庭的事,明明是绝qíng的婊、子,到头来,自己竟然栽在一个qíng字头上,你说,是不是很可笑?也许她死了还不gān净,这一报,我还要替她还。”
男人鼻翼翕动,手掌紧紧盖住眼睛。
“我这个人,天xing凉薄,我妈死的时候我都没替她掉一滴眼泪,但是……”
但是,陈骏是一个很好的人。
从初中到现在,他一直陪着她,像颗恒星,永远在那儿,有热,有光。
她冷到极点的时候,会忍不住想要靠近,取一回暖。
她不能毁了他。
不能让那些她妈做过的,和她做过的肮脏龌龊的事,毁了这样一个gān净纯粹的人。
杨静缓缓地松了手,抬头,看了看顶上。
惨白的光,照得四周都显出一种褪色般的陈旧。
她轻轻呼了口气,疼得脱力,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你走吧。”
人是不能逃避现实的。
一时软弱的,之后要用加倍的坚qiáng才能弥补。
攫取了本不属于自己的,之后会失去得更加彻底。
是罪,要偿。哪怕用痛和血。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因为大家猜中了剧qíng就擅自改变剧qíng,毕竟主题的表达才是最重要的。
宿命,你的名字叫狗血。
☆、(42)漩涡(下)
陈骏满头大汗地从挂号处跑回来,瞥见坐在椅子上的杨静,愣了一下。
她左手受伤,外套没法穿,羽绒服仅仅披在背上。
她低着头,整个人像是缩成了一团。
“杨静?”
杨静缓缓抬眼,很轻地“嗯”了一声。
“是不是疼?已经挂号了——我爸没过来吗?”
杨静神qíng平静,“叔叔说有点事,先走了。”
陈骏点点头,伸手将杨静搀起来,“走吧。”
玻璃碴子扎进ròu里,很深,得局部麻醉,消毒,清创。
血ròu模糊的一片,处理的过程,陈骏几乎不敢看,护士镊子动一下,他心脏就跟着抖一下。
杨静也怕,却还是盯着,自己该吃的教训,不能逃避。
最后,伤口总算清理gān净,垫上敷料,用纱布包扎起来。
陈骏扶着杨静,捏着医生开的单子去拿药。
出医院,他一直紧绷的心脏才往回落了一点。
正午,云层散了几分,出了点太阳,薄薄的一层,照在身上却并没有一点温度。
陈骏问:“想去那儿吃饭?或者我先送你回酒店,买了你在酒店吃?”
他清楚,见父母的这顿饭,今天是不适合吃了。
杨静抬眼看了看,冬日街上,一片枯寂的萧条。
“先不吃饭了,去前面找个地方,我有话跟你说。”
陈骏愣了一下,低头去看她的表qí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