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放过王家栋。”袁城居高临下的站在大儿子面前,冷冷地道,“只要朗白自己愿意,我可以让人把王家栋送回去。”
袁骓深深低下头,“谢、谢谢父亲。”
“但是,不是因为怕别人说我身边养了个漂亮的义子,也不是因为怕人猜测朗白的身份。”袁城顿了顿,语气变得极度森冷,“——是因为你有本事,你把你弟弟给说动了,这是你们兄弟之间的事qíng。”
袁骓终于知道朗白到底是求了这个qíng。
但是求qíng归求qíng,这个qíng面是为王家栋而求的,不是为他袁骓而求的。袁骓知道自己以后在父亲面前必须格外的小心,因为袁城已经对他起了提防之心,在父亲眼里他不仅仅是儿子,也是王家的外孙。
这份提防之心,在一个家族的掌门以及太子之间,是非常致命的隐患。
“我还要提醒你一点,”袁城低下头,盯着跪在地上的袁骓。清晨yīn霾的天光从他身后的窗外照进书房,袁城高大的身影背对着光,他的眼神埋在yīn影之中,晦暗不清。
“——别对我和你弟弟之间的关系胡思乱想。”
袁骓久久的跪在书房冰冷的地上。
袁城已经离开了很久,他都还没回过神。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想。我说什么了让父亲以为我在胡思乱想?我胡思乱想……什么了?
深深的不安席卷了袁骓。父亲心里似乎有什么重要的、难以开口的秘密,这个秘密所带来的焦躁已经影响到了朗白,影响到了他,并且可能在将来,影响到袁家权力体系内的每一个人。
8、刀丛里的诗
王家栋醒来的时候,有刹那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眼前一片雪白,雪白的墙壁,雪白的chuáng,雪白的杯子,鲜红的血袋……哦,在病房。
一只漂亮的手伸过来,轻轻掖了掖被角。王家栋一下子转过脸,只见一个面容素白姣好、大约不过十四五岁年纪的少年站在chuáng边,脸上带着一丝若笑非笑,似乎十分温柔的神qíng。
王家栋刹那间回忆起来他是谁。
虽然那时他喝醉了,但是还没有喝醉到什么都记不得的地步。再说这个少年生的这样好看,实在是让人过目难忘。
“醒来了吗?医生说您差点就再也醒不过来了,我真是非常担心啊。”
王家栋还很难开口说话。他一动不动的看着少年,只见他穿着一件看不出牌子的灰色长袖T-恤,Gucci低腰牛仔裤,手腕上一只lotos订制电子表。少年柔软的黑发贴在雪白的后颈上,因为微微低着头,所以刘海细碎的遮住了半边眼睛。然而就算这样,也还是能看出他眼底冷淡的笑意。
王家栋清醒的时候,可以从穿着、皮肤和手指上一眼看出这个少年在袁家的地位。如果一个长得太过漂亮的少年能安然生活在袁家这样一个等级森严的黑道军火世家里,要么他是某个重要人士所豢养的心爱玩物,要么他本人就是拥有家族血缘的关键人物。
前者的气质、谈吐、保养和穿着跟后者相比都有很大区别,眼前这个少年明显是后者。王家栋本人在豪门贵族里生活了二十多年,这点眼力他是有的。
“我想,我们应该在彼此都穿着衣服的qíng况下好好认识一下。”少年说,他坐在chuáng边的扶手椅里,双手轻轻jiāo叠着放在大腿上,食指不可避免的带着枪茧,其他手指一根根修长白皙到全无血色的地步,真正仿佛水葱一般。
“我叫朗白,袁城是我父亲,袁骓是我哥哥。”朗白笑了一下,十分温柔,“王少爷,从此以后我们就算是认识了。”
电光火石间王家栋想起袁骓提起的那个弟弟。
那个骄纵的小太子,被军火教父袁城看作眼珠一般的宠爱,据说生得“跟朵花儿一样”的小美人。
王家栋知道自己这次闯了大祸——很可能是会引来灭顶之灾的弥天大祸。
“……”王家栋张了张口,半晌才发出极度沙哑的声音,“……我不想死。”
朗白反问他:“你的想法重要吗?”
王家栋僵了僵,缓缓的摇头。
朗白笑起来,从牛仔裤口袋里拿出一把枪对准王家栋,动作似乎随意得有些漫不经心——当然漫不经心,如果你生活在一个每年对国家流通百亿美金军火的家庭里,你也会觉得手枪这个东西非常普通,完全不值得大惊小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