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近江国by孔恰(103)

2016-04-12

杨晏和宗言一齐骂了出来:“放屁!你他妈的才抹脖子!”
石cháo音狞笑道:“不信?你们去问问令师,她儿子到哪儿去了?再问问柳云歌,东宗为何不再收徒?‘琴张狂魔’谢空回,十二年来又为何绝迹江湖?答不出罢?告诉你,柳云歌把他杀了,尸骨就埋在你们九华山礼佛台下!他天天chuī着甚么《往生咒》《大悲咒》,是为了替这个残bào的师弟赎罪呀!只是他的曲子再好,崔玉梅的儿子也活不过来了!”
破庙中无声无息,连外头的朱靖,一颗心也怦怦跳了起来,不停告诉自己:“假的,是假的。”但脑中更快地浮现出另一些事:柳师伯与师父虽是同门,却往来断绝,连过年都不请这位师伯过来;师父的绰号叫“飞花点翠”,据说从前使的是一对玉背琵琶,现在却只字不提;师父对弦乐厌恶之极,不但不许学,连听都不许他们听;还有自己那句无心之语,现在想来,竟是一语成谶。柳云歌的笛声诚然是少了一半,却不是甚么温柔的追忆、甜美的思念,而是刻骨的仇恨、永久的悔恨!
只听杨晏哑声道:“胡说八道,信口……雌huáng。等我……等我回山奏明师父,再来取你……取你狗命。”一句话说得颠三倒四,显然也是心中乱极。
石cháo音皮笑ròu不笑道:“好极,好极。到时崔玉梅大惊失色,忙问:这是我们门户秘辛,你们在哪儿听到的?你们说,是个南海派不成气候的末流弟子说的。崔玉梅顿时雷霆大怒,大发雌威,非要你们把我的人头割下来不可。只是今天这里人也不少,光我门中上下,就有十四双耳朵。你想杀人灭口,怕也没这么容易。”
石净光斥道:“cháo音,闭嘴。”又道:“之前我们得罪了九华派诸位朋友,万分不是。鄙派这小孽畜的话,无凭无据,形同放屁,我们只当没有听到,绝不会以讹传讹,众位大可放心。”其实石cháo音所言如不足信,听到了又有何妨?南海派弟子本来个个垂头丧气,听了这番旧事,似乎石天清这勾结官府的罪行,比他们那位疯魔般的谢师伯,也算不上甚么大恶了。既然大家都有这么点不光彩的往事,谁还看不起谁呢!顿时头也不低了,腰杆也挺直了一点。
杨采和只看得暗暗摇头,道:“师兄,师弟,咱们走罢。”挣了一挣,却无力站起身来。
却听石cháo音诡笑道:“杨师姐好心急啊。大概看咱们一报还了一报,觉得扯平了,两不相欠了?慢着慢着,我还没说完呢!除了谢空回,贵派还有一位妙人,更是令人匪夷所思。想他好好一位名门正派的少侠,长得也是如珠如玉,照理该与甚么名门侠女、世家淑媛配成一对儿,郎qíng妾意,丹凤求凰,这才符合yīn阳调和之道。谁知他……唉!”摇了摇头,神qíng甚为惋惜,嘴边却挂着一丝yín邪的笑容,道:“心术不正、贪图富贵,给人送了两头白象、几支梅花,便哄得人事不知,裤带一解,爬到了那晋王梁惜的chuáng上,做了他府中娈宠、胯下玩物……”
杨晏越听越不对,截声道:“你说谁?”
石cháo音啧了两声,道:“还能是谁,就是你们那个心尖尖上的小师弟,江湖人称‘玉麒麟’朱靖的便是!”
朱靖身在庙外,也早已听出端倪,心中尚留有一丝侥幸。等“玉麒麟朱靖”五个字入耳,当真如同一把大锤,将他砸得眼中发黑。杨晏心疼小师弟天真无邪,提到断袖之事,也只是虚言恫吓:“一个大男人,摸你的脸、亲你的嘴,你想想有多恶心!”他也只是奇怪:“好端端地,他为什么要来摸我、亲我?”此时听到石cháo音的污言秽语,甚么“娈宠”“胯下”,不用说都知道有多脏,只气得全身发冷、脸色苍白,只想冲出去大叫:“我没有做过!”忽然想到御剑还在身边,定然句句听在耳中,不知道会怎么看待自己。气急之下,一口气哽在胸口,几乎就此窒息。忽然背后一阵温暖,却是御剑伸手过来,给他拍了几下脊背。
他慢慢缓过气来,从长糙中偷偷看了御剑一眼,见他脸色如常,似乎是真的不以为然,并非作伪。心头一热,泪水几乎夺眶而出。
却听破庙中银钩破空,石cháo音长声惨叫,接着便是南海派弟子跃起拔刀之声。
石cháo音紧紧捂着左肩,衣袖上全是鲜血,显是受了重伤,却仍旧笑道:“怎么,杨师兄?我说了几句实话,便要取我xing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