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方宁心中暗叫险极,只觉身上无一处不是冷汗横流,缓缓平复下来,喉头微动,道:“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御剑道:“屈沙尔吾装疯卖傻,做作太过。他的心机图谋,明眼人一看便知。你这个主人,心眼太大,沉稳不足,不是做大事的材料。你还是趁早另择明主的好!”
屈方宁见他目光柔和,略带调笑,大着胆子问了一句:“你……不担心么?”指了指自己:“我……别有目的,接近你是为了……打探敌qíng?”
御剑大笑:“担心?”笑意不散,注视他道:“好罢,小卧底。告诉我,你打探到了什么,有什么目的?”
屈方宁睫尾闪动,摊开了手,叹气道:“小人奉命潜入敌军中枢,伺机盗取军机密文。只是敌人谨慎,机密之地重重防范,实在无从下手。”
御剑故作愠怒,道:“甚么?这都大半年了,你居然一无所获?定然是被人策反了。来人啊,给我拖下去砍了!切成八段,泡在马奶里下酒。”
屈方宁伸手在自己脖子上一抹,道:“小卧底被你害死了。”
御剑笑道:“我怎么舍得?来,咱们谈个条件。”靠了过来,撑在他上方,道:“你想要什么?陪我睡一觉,什么都给你。”
屈方宁向后一退,背抵到了láng头椅的扶手,与他火热的目光对视,轻轻道:“反正你就是要我陪你睡觉!”
御剑笑意敛去,低下头来,隔着面具,在他嘴唇上深深一吻。
“睡觉有甚么意思?我要你的心!”
小卧底晚上回到领地,却遇着昭云郡主,正在领地中央大帐前指手画脚,威风凛凛。见了他,面露冷笑,手中鞭子折了几折,指着他鼻尖:“你,过来。”
屈方宁无法违拗,只得乖乖过去跪了下来:“小人叩见郡主。”
昭云儿轻抚鞭身,假装没有听见:“你叫我甚么?”
屈方宁垂眼道:“……主母大人。”
昭云儿嘴角浮现一抹得色,一指他右手,道:“手抬起来。”
屈方宁无奈,只得举起手掌。昭云儿倒提鞭梢,凌空一抖,鞭身倒刺炸出,好似生满láng牙。只听昭云儿咬牙道:“听说你这只手很有点本事,本郡主新婚大喜,想拿它来炫耀炫耀,天叔必会答允。”厉风一响,鞭身立起,宛如láng口血张,直卷向他手掌。
屈方宁双眼依然注视地面,二指微微一张,已将鞭梢牢牢夹住!
昭云儿大为恼怒,撤身回夺。那鞭子犹如在他手上生了根,未有丝毫撼动。
她盛怒无已,抬眼见屈林走来,跺足道:“你看你们家这个下贱东西!有一点尊卑没有!主人的鞭子他都敢挡!今天不杀了他,本郡主跟你没完!”
屈林提声道:“小杂种,狗胆包天了!”抬起满是金镯的手臂,丁玲嗙啷地抽了他七八个嘴巴。又回头柔声道:“行了,别把我儿子气着了。等你身子好些,随你慢慢折磨他。”
昭云儿啐了一口:“甚么你儿子,谁要给你生儿子啦?”把鞭子往屈方宁头上一砸,被女奴恭顺地扶走了。
屈林伸手拉他起来,带入帐中。见他脸颊上浮着红红的几条指印,笑着摸了一把:“打重了?疼不疼?”
屈方宁摇摇头,从怀中取出一个珍珠锦盒,道:“主人,恭祝你新婚大喜,这是小人的一点心意。”
屈林“嚯”了一声,接过看时,乃是一只金丝垂坠的huáng金耳环,分量十足,成色饱满,雕镂极为繁复。即笑道:“好小子,私藏还不少。”撩起左边鬓发,示意他给自己戴上。
屈方宁跪在他身边,取下他一边耳环,口中道:“今日郡主的父亲与将军谈起这门婚事,言辞中似多有不满。这一年之期,怕是夜长梦多。”
前日双方亲家相见,席间,昭云儿之父声称:雅尔都城婚俗与别处不同,历来女子出嫁,从文定之日起,须待一年之后才可完婚。屈林早就心生疑忌,忙道:“御剑天荒怎么说?”
屈方宁垂目道:“将军只淡淡地答了一句:‘当如萨宝音。’”
萨宝音女王是糙原上古之神,乘坐八足雪牦,执掌风雨水泽。相传得她辅助,帝国即可兴盛。这位女神美貌多qíng,终其一生,与十八位帝王有过风流韵事,艳闻缠身。十八次披纱出嫁,新郎无一雷同,成就一段旷古绝今的壮绝传说。赞颂女神勇于追寻爱qíng的长诗,至今在糙原上传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