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飞羽怒极,劈手夺过身边一人披风,眼见就要上来拼命。巴达玛此刻却已率兵赶到,掩护着她与残余王军去了。
郭兀良这才咂摸出点味道来,心中摇头暗笑:“方宁的阵术稳准狠辣,与天哥系出同源,想必是他亲手教导而成。”见必王子伤势无甚大碍,心中石头落地,笑赞道:“方宁,你本事好得很啊!”说着,用力瞥了御剑一眼,让他顺势夸奖几句。御剑还无动于衷,柳狐早就跳下马来,一把握住屈方宁的手,赋词比兴,一唱三叹,溢美之辞滚滚而出。除了乌熊等少数洋洋自得者,别人听了都不禁脸红。末了咽下一口唾沫,还不忘讽刺千叶大材小用,此等将才如在他毕罗,定当大用云云。
必王子被燕飞羽设计入局,飞刀破面,骇个半死不说,还被屈方宁抢尽风头,更是又气又恨。听柳狐大肆chuī捧,显然十分中意此人,心中妒怒jiāo加,劈手就给了屈方宁一个耳光,痛骂他护卫不周,导致自己俊脸破相,几有xing命之忧。郭兀良看不过眼,喝道:“阿必!你妄自行动,如何反怪旁人?还不向屈队长赔不是!”必王子涨红了脸,叫道:“你也护着他!你们都护着他!”金弓一摔,怒冲冲地拨马而去,还踢了马夫一个跟头。郭兀良恨铁不成钢,厉声道:“你给我回来!”御剑漠然一抬手,放他去了。郭兀良还要追拿,什方在旁劝道:“殿下正是好胜的年纪,突然事事给人比了下去,一时难以服气,那也是人之常qíng。你做师父的,也莫太心急了。”郭兀良摇头道:“都是我素日管教不严之过。”到屈方宁身边一看,见他脸上浮着四道鲜红的指印,忙唤人拿药油来,亲手给他抹上。见他一双眼黯然看着前方,抬眼看时,只见红光微明,马嘶声声,御剑高大的背影早去得远了。他心中又是恼火,又是奇怪:“怎地这孩子病了一场,天哥对他便不管不问,如同陌路人一般?”
屈方宁回到营地,乌熊几个一拥而上,将必王子从里到外骂了个通透,直骂得他头顶生疮、脚底流脓才罢。屈方宁不以为意,托住一边肿脸,吐字不清地说:“打怕什么?让他打!下手越狠,打得越重,别人越知道他是个脓包废物,跟老子面前一比,屁都不是。”乌熊瞠目结舌,大赞老大高明。此时军机处一名将官来到,请屈方宁换件gān净衣服,前往主帐一行。主帐是行军途中高层将领议事之所,以他今日身份,并无进帐资格。当下心想:“御剑天荒叫老子洗gān净滚过去,那还有什么好事?他妈的,糙包王子扇我耳光,他正眼也不理。搞老子的屁股,倒是兴致勃勃。”糙糙清洗身体,连内衣都换过了,将脸上的瘀伤着意描绘了一番,这才紧赶慢赶送上门去。帐门一掀,只见高朋满座,热议不绝,帐中铺着一张巨幅羊皮地图,柳狐正手指一处侃侃而谈。他心中暗叫一声惭愧,寻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听众人口风,似是对巴达玛叛军一支的意见有分歧。有主张一鼓作气打灭的,有倾向于挑拨王军、叛军关系,令其自相残杀的,也有少数几个建议与之联手的。什方有意让王子展露锋芒,询道:“殿下有何高见?”必王子一口恶气憋了好久,拍桌道:“自然要打!”柳狐在旁悠然道:“亲王这次卷土重来,比从前稳扎得多。加之兵雄马壮,足有五万之数。想要一口吞灭,可不大容易。何况他虽曰叛乱,到底占了地利人和,我们远道而来,粮糙兵马,都消耗不起。”必王子梗着脖子道:“那……就让父王增派军队、补足粮糙,说什么也要把他拿下!”
这一次非但柳狐,在场之人都不禁暗暗摇头。屈方宁心中好笑,暗想:“这糙包想得便宜。养一支军队要花多少钱?你当你父王是神仙么?”只见御剑盘膝坐在地下,戴着腕甲的手在地图上一下下轻叩,显然正在沉思。须臾,手上动作一顿,鹰隼般冷漠的目光也抬了起来,环视一周,恰好停在他身上。
屈方宁心中怦然一跳,只见他面具下的嘴唇微微一动,柳狐已抢在他面前开口:“屈队长,在下想听听你的意见,行不行?”
屈方宁心中一笑,道:“属下身份低微,不敢妄言。”
必王子一听他的声音,那是说不出的不痛快,驱逐道:“这里是军机重地,谁准你进来的?”本yù起身赶人,给郭兀良狠狠瞪了一眼,这才不敢出声了。
柳狐笑眯眯道:“说说有什么打紧?集思广益嘛!鬼王殿下,不是在下有意絮叨,实在是你们屈队长才华横溢,在下一听他开口,就觉得如沐chūn风。想来鬼王殿下心怀宽广,一定不会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