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剑听他理由牵qiáng,心中苦笑:“兀良这是在助我与他和好么?”
屈方宁咳嗽两声,声音有些中气不足,仍应道:“还是郭将军考虑得周全,那末将便带三千人随行掠阵罢。末将曾为屈王爷家奴,对其人品秉xing略知一二,想来多少也能替两位将军参详意见。”
小亭郁心qíng正激动,闻言紧紧握住了他的手:“好,咱们一起去!”
安代王听到“三千人”,神色缓和,笑道:“你们年轻人感qíng好,那有甚么可说的?”商议一番,就此定了。
御剑暗忖:“我先行一步,避开与他二人并肩作战便是。”一时众人散去,只听屈方宁咳嗽不断,一出帐门,便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他不由上前一步,就想解下自己的黑氅替他披上。随即脚步一顿,心道:“他未必愿意穿我的衣服。”手只微微一抬,便又放了下去。忽而蹄声疾响,却是他手下侍卫踏霜前来,手中挽了一件雪白的貂裘,并暖手炉、雪帽等物,一应俱全。顿觉可笑:“他现在身份不同了,要甚么都有人伺候。何必外人来献殷勤?”跨上越影,自顾去了。
屈方宁给额尔古扶着上了马,怪道:“多事。”向鬼城方向一瞥,压下雪帽,嘱道:“前几天西营来的那位客人,可以请他回去了!”
三军整饬几日,倒是西军与乌兰军同行先发。乌兰朵嫌自己臃肿难看,不愿从车中下来一步,只向屈方宁敬了杯花茶就走了。阿日斯兰夫人抱着孩子,关切地问了半天她的肚子,又问她派侍女在屈方宁身边没有。得到回答之后,掩嘴一笑,轻轻打趣道:“男人这个时候,最容易在外头胡来。左右是自己手里的人,还比外面那些不gān不净的女人放心呢!”
乌兰朵冷淡地笑了一声,道:“我对他放心得很,再放心也没有了!”说罢似也觉得不妥,掩饰般咳了一声。
御剑远远听到她刺耳的话语,眉心不禁一蹙。屈方宁那不堪的流言他自然也听说过,只觉无稽之极。以他亲身上阵的经验看来,宁宁非但“行”,简直很是可以。不但尺寸不差,倘若喝点小酒,或者意趣到了,那持久和硬度几乎能与他媲美。可惜不能亲口作证,无法向世人坐实他的能耐。此际听乌兰朵语带嘲讽,心头忽的一跳:“……莫非宁宁跟她在一起时,……有问题?”
但这件事qíng是不能深想的,于是硬生生扼住念头,将全副心思放到了红云军身上。
红云军近年来踪迹难觅,游离不定,人数虽少,倒也断断续续地存活了下来。近日以葛尔泰之名招摇撞骗,好容易凑齐了七八千杂牌军,珍惜宝爱无比,一个也不愿làng费。听闻千叶派兵来到,哗啦一声分散开去,没入三国边境,再也找不着了。小亭郁率领一万六千余人,气势汹汹地开至什察尔城,安营扎寨,打探qíng报。前文暗表,此城位于辛然、千叶与前扎伊边境,常年pào火纷飞;如今难得边境安宁,东北要道目前却由毕罗辖制。千叶早已向毕罗发出临时借道的请求,迟迟不见回应。小亭郁空自带了一队jīng兵,却无用武之地,只能在城中百无聊赖度日。他倒也虚心好学,一见进退两难,立即飞马传信,向御剑求教。御剑本yù绕过什察尔城直击屈林老巢,接信只得前往会合。进城时天色昏黑,地上白雪皑皑。思及当日与屈方宁同乘一骑、雪夜月下纵马飞驰的qíng形,一阵茫然若失。
小亭郁与城主早已在大帐等候,却不见屈方宁人影。进门只闻见一阵奇异的香气,看时,地上摆着一只巨鼎,鼎腹中燃着诸般香料,青烟袅袅,熏人yù醉。旁边侍从身着乌兰军服色,捧着gān衣、手巾、毛毡等物,正向烟上蒸熏。小亭郁道:“这都是方宁回来要用的。他体虚多汗,一到冬天就易染风寒。”指了指鼎炉,道:“里面点的是艾糙,他嫌气味辛辣,拿香料盖过去了。”
御剑见鼎炉边各司其职,足有一二十人的排场,心道:“他现在的习惯,我都不知道了。”
小亭郁心系父仇,不等屈方宁回来,便展开地图,询问计策。御剑随手将他标记的红圈分为三路,又一一指出拦截方位。小亭郁起初听得十分认真,不一刻神色便有些古怪,似是惊讶,又似qiáng忍笑意。再听得几句,终于笑了出来,急忙道歉道:“侄儿并非故意冒犯,还请原宥。只是将军刚才所言,与方宁前几日分析的大半吻合,连前后次序也相差不远,实在……令人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