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剑心中最怕的就是他作如是想,立刻打断道:“宁宁,你万万不可责怪自己。乌兰朵守节不贞,以致此祸。女子心xing如此,即便处处谨慎,终有来日大难。”将他重新揽入怀里,又道:“如有万一,我替你作证便是。”
屈方宁摇了摇头,鼻音浓浓地说:“我们生疏已久,却在这紧要关头一起过夜,说来没的惹人怀疑。何况柳狐将军知道我们以前……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
御剑对他怜爱无限,吻了他额头一下,道:“那有甚么?大不了与毕罗开战,真当老子弄不死他?”惊觉他肌肤发烫,忙探手在他脸上、颈旁摸了一摸:“你发烧了?”
话一出口,便醒悟过来。他身体本来不好,昨天给自己翻来覆去地捣弄了一夜,又从早上硬撑到现在,自然撑不住了。
屈方宁咬着嘴唇道:“幸好你没让殿下动手。我腿上还有你的……”害臊起来,伏在他肩窝里不说了。
御剑心生愧疚,一手将一旁简易铺盖展开,yù将他放入被中安睡。临了实在舍不得放手,又抱了他好一会儿,才替他除了外衣,拉起毡被。见他躺得笔直,忍不住嘱道:“别胡思乱想。眼睛闭起来。”
屈方宁嗯了一声,眼睛乖乖阖了起来。
御剑在他身旁守了一会儿,见他睫毛一动,又睁开眼来。
只见屈方宁看着他,轻声道:“大哥,今天晚上不能跟你一起吃饭了。”
御剑心旌神摇,喉头滚动几下,才哑声道:“以后都一起吃。”
当夜,必王子便将屈方宁从白羽营中抓出,送入王帐监牢听审。因几名白羽营巡逻士兵招认:公主死讯送出之后约半个时辰,曾见乌兰将军只身一人,从营地外匆匆赶回。他是何时出去的,却无人看到。与之前几名侍女的证词一比对,屈方宁的嫌疑又加重了三分。虽有御剑、郭兀良、小亭郁等从中斡旋,仍是不眠不休地审了一夜,天亮才罢。不过五六日,柳狐也已赶到,审查更为严厉。阿帕却一直卧chuáng不起,刀口虽已愈合,伤势却无好转,连张口喝药都不省得,更毋论开口说话。屈方宁拖着病体,给人足足审了十余天,始终拒不承认。白羽营与御统军矛盾日渐尖锐,到了十二月底,终于大打出手,各有死伤。屈方宁在帐中远远听见械斗之声,目光一动,向帐外一个瘦小gān枯的身影低声道:“告诉她,她可以醒来了。”
第89章 花葬
翌日,绥尔狐处传出佳讯:阿帕从昏迷中苏醒,虽重伤未愈,幸喜头脑清明。听说公主遇害,伤心之下,又昏厥过去。绥尔狐本yù过一二日再行计较,必王子却比柳狐还心急,一连催促了三四次。无奈只得在御统军营开审,御剑、柳狐、郭兀良、小亭郁、必王子、车唯、阿古拉等悉数到场,屈方宁跪在地下,披头散发,不成人形。
柳狐欠身道:“屈将军,想不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屈方宁缓缓看了他一眼,哑声道:“公主不是我杀的。你们也不信我,是不是?”
柳狐gān笑道:“屈将军说哪里话?大王听闻噩耗,头一个挂念的就是屈将军你。他老人家说了:爱女虽遭不幸,屈将军仍是毕罗的爱婿。我们对屈将军尊重爱戴,信之不疑,绝不会视你为杀人凶手。”嘴上说得客气,身子却一动不动,毫无伸手相扶之意。
屈方宁冷笑一声,不再言语。少顷,一顶软轿抬入帐来,轿中半躺着一名少女,唇上血色未复,眼睛却已哭得红肿,正是乌兰朵的随身侍女阿帕。
帐中氛围为之一紧,人人眼望她苍白的嘴唇,心想:“二族未来数十年的命运,就系在她这张薄薄的嘴唇上。”
绥尔狐温声道:“十二月三日凌晨,公主在白羽营寝帐遇害之时,你是否在场?”
阿帕骤然见到这么多人,显然有些畏缩,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绥尔狐道:“当时qíng形如何,你一件件说来罢。”
阿帕瑟缩了一下,两只手在衣袖下紧紧攥成一团,眼角却泛了红。隔了一晌,才低声道:“婢子……婢子不记得了。”
必王子耐心早已耗尽,闻言倏地bào跳起来,叫道:“什么?!你脑子又没受伤,怎会突然不记得了?”忽然醒悟,一指屈方宁,道:“是不是见凶手在场,你心里害怕,不敢说实话?不用怕,我自会替你做主!”
他叫得激动,其实几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阿帕目光闪烁,不敢与人对视,分明是有难言之隐。郭兀良与绥尔狐jiāo换一个眼色,屏退书记官等,劝道:“阿帕姑娘,你是此案唯一知qíng者,你的证言至关重要。如不将真相宣告天下,公主的冤仇就永远不能昭雪,在地下也会灵魂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