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肤色黝黑的侍卫长见状,一路疾奔,来到他面前,双手将箭巾举过头顶,朗声道:“致贵国最qiáng的勇士!”
屈方宁道了声谢,俯身接过。必王子看得双眼冒火,几乎想伸手去抢了他的。
屈方宁指尖摩挲了一下,只觉丝质轻柔,依稀带着些温软的香气。睨了王子一眼,忽然手一扬,竟将那箭巾随手抛了出去。
桑舌方才紧紧捂着胸口替他担心比赛,心刚刚落了下来,见他把甚么东西往自己这边一扔,qíng不自禁地就退了一步。
只听众人高声惊呼,那蝴蝶状的银灰箭巾,已经滚落小亭郁轮椅之中。
小亭郁也给他弄了个措手不及,握着巾帕,犹自呆呆地不知何解。
少女们见了,却不禁从内心感到一阵胜利的喜悦,仿佛就此将水边那个美貌的敌人打败了。乌兰朵公主虽然亲赠箭巾,也没能夺走她们这位少年达慕的心。
这一下qíng绪高涨,cháo水般涌向屈方宁,牵手围成一个大圈,载歌载舞,齐声高唱。
男人们也不遑多让,立刻围了上去,齐声呐喊,将糙原上最年轻的小达慕高高抛起。抛的那个高度,真是耸人听闻了。
虽然司仪官还捧着赐给达慕的礼品,努力维护着秩序,但一会儿就放弃了,还自bào自弃地参与到歌唱欢呼的人cháo之中。
连桑舌这么老实温和的姑娘,也被这狂热的气氛催红了脸颊,向小亭郁羞涩道:“小亭郁哥哥,今天真是太高兴了!我要去跳舞了!”
小亭郁苍白的脸上也泛着难以言喻的光芒,将那箭巾紧紧握着,让她尽qíng跳,最好跳上一天一夜,少一会儿都不行。
水边的车子停了一会儿,默默地走远了。
御剑也凝目看了片刻,才向巫木旗道:“回去了!”
巫木旗本来兴致勃勃,要去跳一支舞,顺便把牧民珍藏的马奶酒喝个jīng光。听到将军这么说,只得不qíng不愿地回去了。
直至回到鬼城城内,还依稀听见人群欢呼的声音。
御剑与司颜、统帅、卫队长们吃了夜饭,天刚刚擦黑。才回到主帐,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只听门外一个沙沙蜜糖儿般的声音传来,说的是:“巫侍卫长,你这匹马脾气不行的,太倔了!我差点儿给它摔趴下!”
巫木旗咂着嘴,相当无耻地说:
“你再给我弄点儿上次那个绿酒,我下次给你偷个越影!”
屈方宁立刻脆生生地应了一声:“好!”
御剑躺在láng头椅上,听了这明目张胆的图谋,正是好笑,帐门一甩,屈方宁哗啦一声冲了进来,一见他,全身发亮,大叫一声:“将军!”就往他身上扑来。
御剑给他扑得向后一仰,酒都洒出半杯。屈方宁整个人骑在他大腿上,跟头小shòu似的,睫毛扑闪扑闪的,整张脸都压了过来,问:“将军,你看了我比赛没有?我是不是你最骄傲的学生?”
御剑一摸他的背,热乎乎的全是汗,想是从那边一脱身,就急急忙忙赶到这里。当下也心有所感,道:“当然是了。今日我以你为荣!”
屈方宁一听,眼睛里全是狂喜的神采,立刻追着问:“那我能不能看你的脸了?”
御剑向后靠了靠,抱着他的腰,笑道:“不忙,我刚刚想到一件更好的奖赏。”
屈方宁忙道:“是甚么?”
御剑悠然道:“明年开chūn,带你下江南如何?”
屈方宁全身突然一顿,颤声喜道:“真……真的?去……打仗吗?”
御剑把他屁股一拍,道:“打仗能叫奖赏吗?是带你见识见识南国风物,给你开开眼!”
屈方宁这下可高兴了,欢呼道:“太好啦!”又急忙看着他面具,问道:“那还能不能看你了?”
御剑故意逗他,皱眉道:“二者不可得兼。只能挑一个!”
屈方宁长长“啊”了一声,声音中充满遗憾难过。
御剑倒是惬意地在那椅子上摇起来了:“来,选一个。江南,还是我?”
屈方宁卡着两边扶手,为难了好久,恋恋不舍地耷拉下头:“……江南。”
御剑非常满意,点了点头,示意他选的很对。屈方宁留恋地盯着他面具,悻悻地起身,道:“你不给我看,我去问巫侍卫长好了。他肯定见过你!”
御剑吓唬道:“你问他?别给他拆了吃了!老巫最爱吃小孩子,说是分外有筋道,咬一口,嘎嘣脆。”
巫木旗在帐外大声辩驳道:“哪有此事!不许给老巫这么抹黑!来小锡尔,咱们哥俩出来喝一杯。给你讲讲那面具下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