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云在_作者:林擒年(113)

2016-03-31 林擒年

怎么突然又变了主意呢?别是外边有什么“gān系”吧?各处走走看看,好得空会会那“gān系”?
皇帝的犹疑终于没抵过师弟越来越不快活的神态,还是下了旨意,让师弟信马由缰地外出逛dàng去了。
看着像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式的“放生”,实际上皇帝暗地里不知下了多少功夫,暗线上的人就不必说了,连可能行经的州县都预先下了意旨,简直与天罗地网好有一比,只不过这张网撑得高、放得远,瞧不出。
临行前,师弟被师兄硬留了一晚。就留在偏殿。就要同起卧。这坑不知多久之前就挖好了,等到huáng花菜都馊了才等到这么一个好时机,师兄不能不用。
先是留饭,传上来四菜一汤,十分家常,光吃菜不行,还得喝点儿小酒。当然,师弟不能多喝——乌山冻石做的荷叶杯,小小的、浅浅的,喝个三四杯,有一两多的量,喝到脸上薄薄敷一层胭脂红,微微眼儿媚,足矣。师兄用这“胭脂红”、“眼儿媚”下酒,喝得过了,心头眼里一齐动火,嘴上几乎没掌住,“小心肝小乖乖”这几字冒出一个尖,师弟没听明白,“嗯?”了一声,师兄又改词儿了,“……明日就要启程了,好歹留一晚,陪师兄说说话。”。“……”师弟为难,刚要婉拒,师兄叹了口气,自然而然地伸出自家左手把住师弟右手,幽幽道:“高处不胜寒呐!连个谈心的人都没有,难受哇!”。
看看,“哀兵”就是好用,师弟想婉拒也婉拒不来呀,人家九五之尊那样高寒、那样难受、那样找不着人说心里话,你这师弟还不陪一宿说说话,像话吗?!
师弟显然没料到师兄会来这一手,一时想不出辙来应对,不说话了。
不说话就是默认,皇帝暗地里一个眼色,让内侍们即刻去准备。等师弟回过神来,早已万事俱备。师兄靠过来把师弟拉往偏殿,进门,拿出棋盘,下了几局棋,这期间内侍们轻手轻脚地退光净,轻手轻脚地掩门落锁,几局棋过后,整个偏殿只剩下他们二位。
也即是说,师弟不知不觉掉坑里了……
平常老也赢不够的皇帝那晚反常得很,接连被师弟“将军”,输个“底儿掉”,师弟赢得都不好意思了,正想着要不要让师兄一二手,谁知人家把棋子儿摔回棋罐子里,站起来伸了个大懒腰,说:“时候不早了,睡吧。”
“……”师弟抬头看了看师兄,又扭头看了看那妆点得跟喜chuáng差不多的龙chuáng,一脸的莫可奈何,犹豫了一会儿,硬着头皮说道:“臣还是回讲武堂吧,这么样行事毕竟不合礼制,怕于陛下声名有碍……”
“师兄弟同宿怎么了?!抵足而眠,叙叙寒温,这就不合礼制了?哪条礼制上这么说的?!你倒是找出来让我瞧瞧!还于声名有碍——难不成师兄弟之间还要守‘男女大防’?嘁!睡一张chuáng上就能想歪,都是些什么人呐?!谁这么说你告诉我我再找他!”皇帝愤愤,话里话外都是要逮人严办的意思,又把师弟堵在了半道上。
“得了!先歇着吧,明儿一早还早起呢!”师兄这会子又不含蓄了,上来硬拖,拖着人上了chuáng,睡到了一块儿,盖上了喜被一样的大红被褥,接下来怎么样?没可能说睡着就睡着吧?夜半无人私语时,要说些啥才能既不负良辰美景又不惊着人呢?
皇帝还挺能凑趣,从古早以前扯起,东拉西扯兼着套话,说着说着,渐渐入港,“有件事儿想让你帮我想想主意。”。师弟不接话,静静等他的下文,“我心内恋慕一个人,但那人不知道,你说,该用些什么办法叫他知道呢?”。师弟以为师兄要说些家国天下的大事,没想到他上来就说儿女私qíng,一时间有点儿跟不上步调,半日找不出言语来对付,只得嗫嚅着说:“这事儿……臣也不知道……”。
不知道?!你怎么能不知道呢?!!
皇帝看师弟的眼神急迫起来,刚才喝下去的半斤酒这时候悠悠晕开,身上燥热,忍不住要朝师弟靠拢。他不着痕迹地朝chuáng里挪了挪,又挪了挪,还挪了挪,三挪四挪,师弟就给挤兑到了尽里边。遭了挤兑的师弟真是哑巴吃huáng连,有苦倒不出,总不能对着皇帝说“师兄,您能睡出去点儿么?”。
“看在咱们多年师兄弟的qíng份上,你好歹给我指条明路,不然可真要把我熬死了!”皇帝直接略过师弟左右为难的面色,接着张网捞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