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家婆娘从来不怕他搞“突袭”,因这家伙的突袭从来没得手过。就算她刻意放水,预备好了让他“袭”,关键时刻他老调链子,弄得两边都着急上火,还没地儿可泻火。
这回也是,杨将军憋着□□就不说了,他婆娘那头也憋着邪火,也是一宿没睡好,第二天起来先找那俩尾巴问话。当然不是直不楞登的问,是在饭桌上话家常,先问大的——叫什么名字,多少年岁,可曾读书习字。大的那个虽说爱害臊,口齿倒也清楚,答话也还简白。问过大的再问小的——也是问叫什么名字,多少年岁,后边不问读书习字,问住的可习惯,有不惯的地方尽管说,还说底下人若是敢给脸色瞧就来告诉她,她自会整治。说话真叫亲热。
若果不看泼辣的那面,单看体贴入微的这面,杨将军无疑是个有福的,人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这老小子得积攒多少辈子的福气才能讨来这么个婆娘——说话慡脆,做事俐落,给人留面子、留里子,照顾老弱,怜惜贫苦,她愿意给的,倾家dàng产也愿意给,不愿意给的,一枚铜板也别想从她那儿抠出来。最主要的是,她会相人!世家旁支的出身,兄弟姐妹好几十位,十三岁开始掌家,管着一大家子人,还有十几处庄户田地,什么人没见过,什么幺蛾子没碰过,对着生人,十几句话之后大概知道人家有几斤几两、弄没弄花花肠子。所以杨将军才敢把那俩路不明的尾巴往家里招揽,如果这是一对小“幺蛾子”,那么对不住,他婆娘绝对好眉好眼地请他们卷包袱滚蛋!如果没什么悬疑的地方,那猛将种子就到手了!
两人多年夫妻,他婆娘当然知道自家汉子在打啥小九九,为了家宅安宁,也由不得她不出马。对这俩来路不明的尾巴,她一顿饭的工夫就翻弄明白了:俩苦人!还是今儿死了爹明儿跑了妈,从天上摔到了地下的那种苦!太苦了,苦得她一时拿不出什么像样的话接着说下去,就让那俩先吃着喝着,她再让厨房多上几个菜。那俩吃喝完毕,她又带他们到园子里和仨崽子一道玩儿。大的那个毕竟大了,和小的玩儿不到一处,她就让他去书房,想看什么书自己挑拣。小的那个死死拖住她哥,打死不撒手,只好让她随她哥去书房。
俩尾巴应当怎么安排,她心里也没数,gān脆让底下人给杨将军送了一封信,让他晚上回来商量事儿。谁曾想送信的和杨将军错过去了,信他没接着,压根不知道他家婆娘主动邀他返家商量事儿……
当晚,“三不知”的杨将军回镇西将军府搞“突袭”去了,本想从后院那儿翻墙来着,翻了一半,猛然瞧见自家婆娘在墙下边“守株待兔”,一时气短,差点没当场栽下去……
辛辛苦苦翻个墙都能被人逮到,今日诸事不顺啊!
他讪讪缩回脚,正待往来路摸,他婆娘一声断喝:“你给我下来!!”
杨将军无比窝囊的下来了。
“你给我过来!”
杨将军无比窝囊的过去了。
“走!家去!”
杨将军无比窝囊的家去了。
进了卧房,关门落锁,他婆娘问他:“这俩,你打算怎么办?”
“嗯?大的那个我想收做徒弟,小的那个么……要不你收了,做gān女儿怎么样?”
“倒也是个办法,只不知那俩愿不愿意……”
“愿意!哪能不愿意呢?!镇西将军的徒儿,三品诰命的gān女儿,这样的好事哪儿找去!”
“你就这么笃定?”他婆娘斜他一眼,挖苦他。
“正常人都愿意!除非那俩不是正常人!”杨将军拍胸脯,信誓旦旦。
“哼!”
杨将军被婆娘“哼”了一下,满身发胀,厚着脸皮捱近身前,软磨硬泡要“吃”的。
夫妻没有隔夜的气,chuáng头打架chuáng尾和,才一天一夜,夫妻俩又好了。杨将军如愿以偿,好好“吃”了一餐,吃得饱饱的,一扫昨天“看得着吃不着”的晦气,chūn风满面,十足有劲地奔蔚州大营去了。
他婆娘心里存着这桩事儿,早晨起来寻了个时机先问了大的,这一问,杨将军“跌闪”了——人家不愿意!人家想拜的师父是何敬真!人家是不得已来你这儿“歇脚”的!
这就叫孔雀开屏——自作多qíng啊!
好吧,不愿意,那接下来要怎么办?
人家说了,宁愿为奴为婢,在府上讨份营生,等有了时机始终要冲“何敬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