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云在_作者:林擒年(149)

2016-03-31 林擒年

“不是可以慢慢是,不穿可以慢慢穿!”听这口声,师兄简直的就是在磨牙!
“……”
到了这个份上,后边那些规劝的话可以省了,反正一意孤行的人无论如何也听不进去。
“我本想把他拔成禁军统领,只是他不愿,这事儿就暂时搁下了。我想了想,觉得还是把他召回来任禁军统领的好,近水楼台么,只要在身畔,什么不好说!”
师弟闻言,想:你不是有主意嘛!而且都还是大主意,那还非得要我瞎掺和进来做什么!
要说,这师弟也真够呆钝的,人师兄都把天窗敞得这么开了,他还没往自个儿身上联系。顶多想想,哦,这禁军统领的位置咋那么难“送”出去呢?当年要他做,他没做,然后又惦记上了那位,也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接。看来师弟是被师兄的容让惯坏了,时常忘记帝王意旨一言九鼎,说一不二,旨意下去,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再想,好,师兄的思慕有了去处,今后应当不会再找他出啥主意了吧?
这样一想,身轻体快,瞌睡上扰,脑子跟烧好了糨糊似的,混混沌沌,再一会儿,他又睡着了……
师兄多少能料到这场“师兄弟抵足而眠话温寒”的最终“结局”,心里憋屈归憋屈,好歹有过一回“历练”,没有上回那么憋得要呕血了。唉,这事儿其实就靠磨,还靠习惯,一旦磨习惯了,千锤万凿,见怪不怪,别说师弟又睡着,就是天塌下来师兄也能当被子蒙头一盖,照样“忍饥挨饿”不吭气儿。
师兄忍饥挨饿直忍到师弟完全睡熟过去为止,还怕不够熟,他下了一趟chuáng,朝守在门外内侍总管使个眼色,内侍总管就叫人送来一饼香,亲自拿了进去添在香炉里。这下万无一失了,随他怎么弄,师弟绝不会半途醒来。
师兄弄这香其实没想做太过出圈的事,不过是想蹭蹭、亲亲、摸摸,正事儿得等到正经时候再做。好吧,蹭也蹭了,亲也亲了,摸也摸了,相思被chuī了一阵大风,添了一把旺火,烧得越发猛烈,师兄“小吃一阵杀馋”的小心思一不小心被相思灰烬燎大了,一双手不由自主地摸到了师弟身上,不由自主地替师弟宽衣解带,不由自主地把师弟半遮半露的身板圈到自己怀里……
原本的相思灰烬就已经堆山填海了,还打什么“小吃一阵杀馋”的盘算,这不自找罪受么?!他这儿吃着吃着、看着看着,“小吃”保不齐就成了“大吃”,大吃他又觉着不能这时候吃,于是就又憋住了。憋一晚上,好几个时辰,憋得他睡也睡不安稳,醒着又净想着“吃”,起来睡下睡下起来地反复折腾。还眼红师弟睡得香,狠狠啃了人家好几口,还专门挑那些师弟明早起来一眼发现不了的地方啃,比如后背,比如腰谷,比如大腿根……
转天是正月初一,新年头一天,且今年的初一恰好与立chūn同日,不论是朝堂还是民间都挺热闹。民间暂且按下不表,先说朝堂。每年的立chūn皇帝都要领着文武百官上东郊“接chūn”,人人一身“青”,与天地日月同节气么,chūn属木,木色为青,那立chūn这天就要著青裳。师兄老早就给师弟置备下了“行头”——青衣裳,不简单,料子金贵,颜色还有讲究。为了这“青”,师兄几乎把所有能找到的青色都看了一遍,最后在“回青”与“离青”之间犹豫——回青色谱略重,稍黯,离青色谱微淡,飘逸。犹豫许久,最终选了离青,原因无他,师弟的衣装向来不是玄色就是黑蓝,多少年都这样,足够暗淡,也足够稳重。有许多时刻,尤其是两人对坐的时刻,他就不想看他“稳重”,想看他“飘逸”。淡淡然的青,总会让人想起那句“chūn来发几枝”,红豆,豆蔻梢头,chūn风拂槛,露华深浓,多飘逸,多风qíng,多让人心头痒痒。所以还是离青好!
前两年预备好的那件离青衣衫到了今年就搁陈了,于是师兄着人另外裁了一套,年二十七那天裁好,送进宫来,就等师弟穿上身了。
然而师弟被那甜丝丝的香薰了一夜,早晨就有些起不来chuáng,指望他自己穿是不大可能了。师兄这头可能也盼着他起不来,一则他想他多睡会儿,自己好多抱会儿,二则他想帮他穿,顺便名正言顺地多揩几次油。他试着叫了几回,师弟就是不醒,蹭蹭亲亲摸摸还是不醒,放在平日睡就让他睡了,可谁让今日是大年初一呢,皇帝要领着百官们要到东郊接chūn,不叫他起来还不行。挣扎半晌,师兄决定把师弟从被窝里挖出来,他睡他的,他拾掇他的。师弟昏昏沉沉之间被师兄抱起,迷迷糊糊当中被师兄换了小衣、中衣,最后才是那件离青外衫。穿好了外衫,就该绾发了,师兄动作纯熟,三两下打理好,挑了一顶白玉发冠利落收尾——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