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jiāo的推心置腹只能到这儿了,接下来是君臣,君臣之间该好好商量怎么统一统口径,别让底下人把今天这事传乱了。当晚御医过来看过皇帝腰上的瘀伤,倒是没敢多问,皇帝自己开的口,说刚才和吕相喝酒来着,两人都喝高了,他cao琴弹曲,一不小心把琴给摔了,摔了以后他还往回走,又一个一不小心,他给摔在地上的琴绊倒了,琴架子刚好“格”着腰,于是就瘀伤了——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甭管怎么乱怎么糟,好歹是个说法么,难不成还有人敢细究?
悠悠众口对付过去了,后边还有一个正经的烂摊子等着呢!
兔子猛的一蹿,把窗户纸蹬破了,窝边糙没防备啊,这一吓吓出了好歹,躲了出去,一躲躲好多天。
躲出去以后,窝边糙思虑许久,终于决定提笔给兔子写一封私信,信里说他要领一队兵去攻丹化,又说这一去估摸着怎么也得十天半月的,还说丹化过去西南不太远,战事了结之后他打算去一趟chūn水糙堂看看师父。
信到了兔子手上的时候,窝边糙都远在好几百里开外了。
兔子见信神伤良久,本就不是个多话的,见了这几句gān巴巴的敷衍,越发懒怠说了。
吕相见皇帝一天到晚“伤风兔子”似的懒动弹,就给他支了一招,“陛下,如今天下大势已定,这称帝改年号的事儿是不是也该早早预备下去呢?登基大典上要邀哪些贤达观礼,是不是也应当早点儿点数点数呢?”
伤风兔子似的皇帝起先还在伤风,后来听到了“观礼”,立马想起了自家师父,又从师父想到了战事了结以后要去看师父的师弟,再从师父那儿想到了一条“一石二鸟”的计策,好极了!看你还走!师父都来了,你还好意思不来?!只要你来了,看我还放不放你走!你就是只点水的蜻蜓,我也要拿粘杆子粘住你!你就是颗荷叶上的滚珠,我也要拿线穿牢了你!天南海北,普天之下,率土之滨,看你走得到哪去!
好吧,这都是兔子的私心,从没说出口过,窝边糙向来不知道他家师兄害了相思病,并且一害害十好几年,这病厉害,病来如山倒,急难险重,轻易抽不了丝,不到吃到嘴的那一时都断不了病根!
罢么,不全知道也有不全知道的好。窝边糙半知不知,心胸开阔,他想的是自家师兄犯了抽风的毛病,既是犯病,那就犯不上和个犯病的计较短长,这种闷亏,师兄弟之间不算外人,吃了也就吃了,只要没有下回就好!
他哪知道自家师兄那“粘杆子粘蜻蜓,线绳儿串水珠”的心思!
两边隔着好几百里,山遥水远,关山重重,只要他不回去,不在人家眼前呆着,多热的心一样都能搁凉了。师兄自去抽师兄的风,他自去攻他的丹化,十年八年后再见,谁谁也都老了,想起当年的莽撞荒唐,说不定还要笑来着!
然后他就安安心心领着五千黑鹞子从黑河口走,顺水路南下攻丹化去了。
第85章 一份奶兮兮的chūn/心
进了隔邻的江华,五百人从大船上撤下来,换舢板,余下四千五百人仍旧搭大船走,再走一天一夜,第四天深夜来到丹化城下。两千人在城东,一千五百人在城西,一千人在城南,剩五百人由何敬真领着从城北的一处墙垣悄悄攀入城中。
丹化的守将是个嘴狠硬骨头的,蜀朝天子到城下劝了几次降都不顶事,惹急了管他狗屎的“君臣父子”,一箭she过来,一嘴巴骂过来,立时就让那不愿“死社稷”的君王速速去死!
骨头硬是硬,但没有多少才gān,一座城池之所以到现在还没被拿下,不是因为守将能守,而是因为这城池足够结实,地势足够险峻。何敬真和杨镇合计过好几次才从几套计策里边挑了这套,人手、攻防、进退、夺舍基本考虑周全了,按说这么样的计策应当是滴水不漏的,是万无一失的,但战事一旦开打,qíng势瞬息万变,周军上下一心,五千人结成铁板一块,攻无不克战无不胜,那是理所应当。然而事qíng就是这样,算得出前算不出后,算得出定数算不出变化,变化是什么呢?就是铁板一块的人心里边有一份奶兮兮的chūn心!
这份chūn心放到平时,随它生灭,但在战时,尤其是在恶战时,那就险了。
揣着这份chūn心的狗崽子当然不愧是猛将苗子,杨将军没看走眼。他十七入军伍,十八升百户长,十九升副将,二十当了参将。不怕死,有能耐,升得快,尤其是这回替大将军挡了一后背的箭,不白挡,估计还得往上升。攻丹化时他领着五百黑鹞子划着舢板下到城南面,隐蔽潜伏,待城北那边有了动静他们这伙人再出其不意杀出去,其他不管,把城南的角楼拿下就大功告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