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妖灵很少会被普通的寒热所困扰,冷一些热一些他们都有办法自己调节,基本上已经无关于外界温度了。但是除了九曲huáng泉界的那一帮子,剩下的普众生灵,大概没有谁不喜欢冬日里这种浅淡又温暖的阳光。
可和娄衔月不同的是,谢白并没有露出任何放松的神态,他神色淡漠,双目微垂,皮肤一如既往苍白得没有血色,显出一种霜雪似的质感。
“你很冷?”殷无书盯着谢白看了几秒,开了口。按理来说是个问句,语调却没有丝毫上扬,听起来似乎很笃定。
娄衔月看看他又看看谢白,满脸莫名其妙,似乎怎么也弄不明白光看脸是怎么看出来一个人冷不冷的,毕竟谢白从小就是这模样。不过鉴于殷无书才是养了谢白近百年的人,所以她识相地没有cha话,权当殷无书养出了点特异功能。
谢白看也没看他,回了句“不冷。”而后转头冲娄衔月道了个歉。
“啊?道什么歉?”娄衔月被弄得一愣一愣的,全然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谢白祭出黑雾化成绷带,一边给自己仔细地裹着双手,一边冲她解释道:“刚才qíng急,我忘了自己手没覆物,直接抓了你的手腕,所以……”
娄衔月低头看了眼自己血丝拉糊的皮ròu,“哦”了一声,摇了摇头道:“嗨我当什么呢——没事!我差不多猜到了,刚才进门突然想起来的,你小时候被我拐去酒肆,回回手上都裹着东西,以前以为是天冷怕你冻着,现在明白了。不过,这是什么原因?”
“体质问题。”谢白没细说,只是简单答了一句。
“碰到什么人会有这种qíng况?”娄衔月很好奇。
“几乎三界所有。”殷无书替他答了一句,“不过有的轻微有的严重,有些接触久了才会出现反应,有的一碰就烂了,比如你。”
娄衔月:“……”
谢白:“……”
“所以以前让你悠着点,别仗着他好骗就拐他。”殷无书又忍不住加了一句,似乎对当初谢白总被拐耿耿于怀。
娄衔月:“诶不对,他从小到大被你抓着手也没见裹什么东西,怎么你没烂?”
殷无书一脸“你真傻还是假傻”地瞥了她几眼:“我不属于三界。”
“噢,忘了忘了,你是黑户。”娄衔月登时反应过来,这人非人非神非仙非鬼,三界哪儿哪儿都不收,乃头号黑户。
他们这样看当着谢白的面看似不经意地总提到他小时候的事qíng,让谢白皱了皱眉,心里有些微微的烦躁。
好在这时风狸和立冬跟他们打了声招呼,一前一后进了后院,暂时打断了他们之间的话题。立冬端着一个青瓷小碗,正用一根圆头木杵在里头顺时针搅着,走到娄衔月身边来弯腰给她的手腕上药。
应对她这伤的药别处难找,太玄道却要多少有多少。当年殷无书怕谢白无意间伤到人,收齐了原药材熬了整整三天三夜,装了满满两大瓷瓶放着备用。可实际上谢白当时年纪虽小,却已经很注意了,这两大瓷瓶的药在后来的百八十年里并没有派上过几次用场,便一直存留至今,锁在了太玄道二楼的药库里。
风狸则匆匆在院子四角拾了点被蹭落的叶片,拍上备好的纸符,那些叶片顿时便化成了五个看起来很是jīnggān的男女,串成一列跟在风狸后面去处理衔月酒楼的后续事qíng。大概是之前被谢白半真不假地吓过,风狸进出都默默地绕开了谢白,拐了好大的弯。
娄衔月一边帮着立冬给自己手腕裹绷带,一边道:“我就搞不懂了,堂堂太玄道,明明想要多少人手就能有多少人手,gān嘛闭门不收人,整天玩撒豆成兵的把戏,有意思啊?”
殷无书朝风狸他们扫了一眼,淡淡道:“人多太闹,三个人都已经嫌多了。”
作为被嫌弃的两人之一,立冬轻咳了一声,以示自己的存在。
娄衔月想想至今确实也没听说有什么太玄道应付不来的事qíng,觉得自己确实cao心太多,也就没再关心这个了:“我卜算用的东西都在酒楼废墟里了,你这里有什么可以用的?说起来,小白这qíng况很奇怪啊……”
“卜算用的不多,毕竟我用不上,你看看挑一样。”殷无书说着,手腕一抖朝前轻洒了一把,两样东西便凭空出现落到了桌上。一样是六枚用红线串在一起的古铜钱。一样是一个摇签筒,筒里装了满满一大把木签。
娄衔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