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道花火_作者:淮上(146)

2016-03-26 淮上 腹黑文

罗冀猛地站起身,反手抓住他手腕:“你上哪儿去?”
林风头也不回:“我去把这话跟你老婆说一遍,请求你们贤伉俪宽容大量的原谅我。”
“回来!”
林风反手一推,罗冀被他推得踉跄半步,“回你他妈!罗冀,你知道我为什么看到你就不高兴吗?因为我看到你就想起以前的事!我看到你就想起自己曾经有多可怜!你,还有余丽珊,还有我父亲,你们都是我妈妈和我曾经受尽屈rǔ的证明,活生生的证明!”
罗冀死死抓着林风不放手,他一放手林风就可能发狂,甚至可能跑到什么一辈子都找不会来的地方去。
“除非有一天你们都落到我曾经的惨况中去,”林风咬牙切齿的说,“除非有一天你们都经受比我多一千倍一万倍的痛苦,否则我就永远也不原谅你们。我永远也不原谅高高在上施舍给我同qíng的你们。”
罗冀拼命按着他,林风狠狠给了他一肘子,罗冀倒抽一口凉气,闷声不响的咬牙忍了。
林风心里有个地方,被永远的留在了少年时代那个yīn霾bào雨的傍晚里,不论时光流逝不论人事变迁,那个地方都永远长不大。那个林风被永远留在了黑暗的角落里,瑟缩着,哭泣着,抓住一切能抓住的武器,张牙舞爪的保护自己。不管怀抱着善意还是恶意,只要靠近他的人都无一例外被他拼命攻击,哪怕筋疲力尽伤痕累累,他都紧抓着武器不愿意放下。
如果他母亲还活着,应该会比较容易原谅一些。可惜唯一陪他走过那段岁月的人已经不在了,他无法原谅,无法宽恕,否则就是对逝去的人的亵渎。
其实他不需要别人怀着善意走近。他只需要有个发泄仇恨的对象,这个对象必须确保不伤害到他,但是又必须时刻无条件承受他的紧张、不安和愤怒。就像长成了利齿的小野shòu必须咀嚼什么柔韧的东西来给它磨牙,不然它的利齿就会撕裂它自己柔软的嘴巴。
“实在觉得难受的话,恨我会不会让你觉得好过点?”罗冀一手按着乱踢乱挣的林风,一手不断捋开垂落到他眼前的碎发,“好了,不要哭了,还高高在上呢,遇见你以后你就是我祖宗了。”
林风狠狠的一挥手打歪了罗冀的脸,然后气喘吁吁的躺在糙地上,别过脸去。
罗冀半跪在他身边,只见夕阳金红的余晖映在他侧脸上,几乎要把眉眼都融化在了无边无际的金水里。几次受伤生病都没影响到他极度的秀美,五官惊人的标致,就像一笔一画细细描绘上去的一般。
罗冀伸手去摩挲着他的脸,半晌说:“我小时候也没家,其实跟你一样。”
林风伸手堵上耳朵。
罗冀知道他偷偷留了条fèng隙,叹了口气继续道:“我母亲是当年别人送给我父亲的女人,运气比较好,她来的时候大夫人还没进门。据说我出生的时候父亲喝了一晚上闷酒,他不想要孩子,如果给他选择的话,他不会想要我的。”
“后来大夫人进了门,大户人家出身的小姐,脾气很重。人都是这样,一对比就能显出高下来,父亲是个xing格极其刚硬偏激的人,根本和大夫人过不到一起,所以才慢慢发现我母亲的好。谁知道又过了几年大夫人生了二弟,跟父亲说要把我赶去美国,父亲竟然也真的同意了。”
“那时我真恨啊,都是一样的孩子,凭什么就有个贵贱高低的分别?凭什么他一个毛头小子出生,我就得背井离乡的避开他?我去了美国,当时就一点点大,什么都不会,底下人看我无权无势没有后台,也不大待见我。当时我母亲自身难保,也根本顾不上管我;父亲一年半载难得来一次电话,我整个感觉就是已经被世界抛弃了,每天上学放学,木木呆呆的,有时候好几天一个字都不说,也没人问我。这样的生活大概一直持续了十年左右,一直到我研究生毕业。”
林风低声嘟哝:“你学历还挺高的。”
“你去过正规学校吗?”
“没。校长请了老师教我专业课。”
“学历也不过是一张纸而已,”罗冀心平气和的说,“主要原因是我一旦毕业就要回罗家,但是我不想回去,我不想看到家里人的脸。”
“后来呢?”
“后来我父亲亲自来信叫我回去啊。他自己年轻的时候就是在家学的,专门有个老师带他,结果造成我父亲一辈子都搞不清学历这玩意儿是gān嘛的。他说我再把书念下去就要把人念废了,叫我赶紧回去跟余丽珊结婚。余家当时势头还挺旺的,余丽珊本人又是个大小姐,我一看就很抵触她,但是我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