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森自言自语地说:“如果是这样,那我回来干什么?”他了解自己的弟弟,那是他们兄弟之间的默契。他爸妈拿景泽跟自己比了许多年,这就是最好的答案。
景泽二话不说,泄愤似的摸起身边的白酒,脖子一仰,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白酒的汁液从嘴角溢出,顺着下巴的线条流到脖颈里。他粗手粗脚地胡擦一通,不知是白酒不小心进到眼里,还是连白酒都压抑不住内心翻涌的情绪。手上热乎乎的,全是泪。
曲静深看着这一幕,揪心的疼。
景泽把白酒瓶摔到地上,满地的玻璃渣子,跟昨晚的一样。面对现实和回忆往事都会让人变得无力,更何况是这两件事全遇到了。
景泽指着景森破口大骂:“我操,你他妈的懂不懂我心里的感受?!……”胸口的情绪太复杂,以至于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曲静深再也看不下去,他起身拉住景泽,却被景泽一把甩到地上。曲静深脚下一滑,摔倒在一堆玻璃渣里。他没觉得玻璃扎入肉里有多疼,他只是呆愣愣地看着景泽。他眼前像被抹了一层雾气,他看不清景泽在想什么。
场面一时陷入混乱,小白忙跑过来扶起曲静深,着急问道:“哥,你没事吧?景哥喝醉了,快快快起来,别坐地上…”
景泽呆愣愣地看着小白扶曲静深站起来,他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手,肯定是气过头了!
幸好玻璃渣只是划伤了曲静深的手,并没有造成严重的伤。
景泽声音有些颤抖:“我我…不是故意的…兔子你…”
浓重的酒气喷到曲静深脸上,醉了,一定是醉了,可不知道为什么会醉。
曲静深突然有一刹那的茫然感,他真的了解过景泽吗?如果不了解,那自己爱他什么?如果了解,那刚才那一把又为的什么?以前的甜言蜜语,耳鬓厮磨……他说过的那些情话,到底有多少出于假意,又有多少出于真心?像个小丑一样啊。
景泽摊开曲静深被划伤的手,轻声问道:“疼吗?……”
曲静深摇头,不疼,跟心口上的疼比起来,不算什么。他终于明白景森先前沉默的含义了,他了解自己的弟弟,远胜于自己。
景森似乎对这个场面挺满意,他端起酒杯朝方启程举举:“启程,好久没一起喝酒了,敬你。”
方启程面无表情地闷掉半杯酒,小白低声问他:“这到底怎么回事?我哥和景哥怎么说翻就翻了?”
方启程没吱声,景森替他回答:“心里有疙瘩,翻是早晚的事。”
景森说:“启程,你……”
方启程截住景森后面的话,他点头道:“我知道。”
小白疑惑地看着两个人,方启程却低下头,他不想解释这件事。
乐雨陶看着这杂乱的场面,才后知后觉地跑到景泽跟前,问道:“你刚刚说什么?他做了什么事,让你这么生气?”乐雨陶很少过问景森的事,但他神经再粗再大条,现在也知道景森一定有事瞒着他。
景泽说:“你自己去问他吧。”
景森朝乐雨陶招手示意他过来,乐雨陶颠颠地跑到他身边,声音没有平时的跳脱:“阿纳达…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吗?……”
景森伸手呼噜了把他的头发,没说话。乐雨陶早就习惯了景森的沉默,可这次,却让他忐忑不安起来。他小心翼翼地问:“阿纳达,我是做错什么事了吗?”
景森只是静静地看着乐雨陶,这时景泽突然说:“你瞒着他,自己心里真的过得去?”
景森答非所问:“有时我发现你跟我还挺像的,流着一样的血不是么。”
听到这句话,景泽像被利器戳到了心脏,很疼。
景森说:“路是你自己选的,爬也得爬完。”他自嘲的笑了笑,接着说:“我能教你什么?跌倒了爬起来,还是一直跟死狗似的爬不起来,永远都是烂泥扶不上墙?”
景泽刚要冲上去跟景森说个明白,却被曲静深及时拉住了:“我们…周…走……巴。”
曲静深这话说的磕磕巴巴,但在安静的房间里,却像掷地有声一般传进每个人的耳朵。
景泽叹口气:“我带你去医院把手包扎一下。”
景森叫住景泽:“明天我就走,你再好好想想吧,想通了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