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护士说,他今天早上又因为高烧陷入昏迷,中途一度呼吸薄弱,靠氧气机才勉qiáng撑过来。
光是听护士几句话的描述,莫晗都觉得心惊ròu跳,她不过离开了短短半天,莫小杨竟然又从鬼门关走了一回。
她在他的chuáng边坐下,紧紧握住他瘦骨如柴的手,恨不能代替他受苦。
心思低迷地呆坐了半个小时,手机突然响了,周远安的名字跃然在上面。
铃声在安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聒噪,莫晗偏头看向屏幕,迟迟没有伸手接,任它由喧闹恢复死寂。
看不到他温柔的眼神,无法切身实地地感受到他的拥抱,莫晗怕又控制不住自己那张尖嘴硬牙,话不经脑,恶语伤人。
电脑痕迹可以删除,人的记忆却无法彻彻底底地消失。有的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就算她一味地麻痹催眠自己,可还是忍不住往那上面想。
这个时候不适合打电话,保持沉默对他们俩来说更安全。
第二天莫小杨总算是退烧了,被医生允许喝了点稀粥。
也许是在医院度过的时间太漫长,也许是连他自己也感觉到身体出了大毛病,莫小杨已经很久没有问过莫晗什么时候才能回学校上课。
他更多的时间是在日夜颠倒、一觉醒来后问莫晗现在几点了。
偶尔莫小杨也会抱着那个歪了头的芭比娃娃望着窗外发呆,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莫晗问他想不想小蜜蜂,他从来不肯回答。
莫晗却宁愿他多提提学校的事,至少有个盼头,不至于灰心丧气。
早饭后,莫晗拜托护士照顾好莫小杨,只身一人坐车前往郊外山顶的寺庙,寻求庇佑。
这次没有周远安带路,她的记忆零零碎碎,买了一套香和蜡烛,进了寺庙后往人多的地方走,见到佛像便停下来点几柱香。
虽然叫不出名字,她也有模有样地叩三下,诚心为莫小杨祈福。
拜垫旁有个求签的摊位,坐着一位心慈面善的大师,正为听众指点迷津。莫晗犹豫片刻,朝他走过去。
求签十元,解签十元,莫晗一次xing给了二十元。
大师问她求姻缘还是事业还是家人平安,莫晗想不清楚,说:“所有吧。”
她双手握着签筒,今天不知中了什么邪,第一次手抖得太厉害,签掉了满地。第二次抖得幅度太平,足足几分钟才掉出一根签。
莫晗捡起来,递给大师,是第五十九签。
大师看了一眼,没说什么,转过身在柜子里寻找对应的解签。
短短几秒的等待时间,莫晗竟莫名心慌,生出一种qiáng烈的不详预感。
她不敢面对结果,没等大师将签文递给她,她竟逃一般快速地走出了殿外。
心乱生魔,她这般患得患失,即使不看结果也知道一定不是支佳签。
下山后,莫晗接到红姐打来的电话。
是死是活,总得见分晓。
“对不起啊小晗……”听到这个开场白时莫晗就知道她肯定要失望了,可还是得听红姐说完,“公司开完会了,我帮你求了qíng,可领导考虑得比较远,不愿意在这个风尖làng口上冒险,所以……签约的事得暂且搁置了,你也不要太沮丧,以后要是有机会,我们还可以合作。”
这番话说得留有余地,可莫晗知道她两年内是不可能东山再起了,况且莫小杨也等不了那么久。
她没说什么,还是客气地感谢了红姐一番。
回市区的路上,巴士在高速公路上堵起来,莫晗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煎熬地度过白白流逝的时间。
她还是忍不住手贱,上网搜了搜评论。
最悲哀的事莫过于曾经支持她的人一夜之间反目,她的微博底下一片骂声,夹杂了不少抨击她是骗子、让她退钱的评论。
粉丝们的爱本就不够坚固,热得快,冷的也快,莫晗满腹委屈,却不知道该埋怨谁。
募捐的钱已经作为莫小杨的手术费开销出去,莫晗就算把自己卖了也不可能一时半会儿说退就退。
即使状态陷入低谷,为了维持生计,晚上她还是得qiáng打起jīng神出去工作。
见到乐队成员时,几个人都满面愁容,气氛低迷,不知该怎么开口安慰莫晗,只怕戳中她的痛处。
莫晗是最后一个到的,她若无其事地瞧瞧几人脸色,笑着打趣:“一个个这是怎么了?都失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