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你跟我说不就好了!”霍湛满心以为,即使他不曾接触,只要祁阳把身上扛着的事qíng讲出来,告诉他,他总是分担了一些的。
结果祁阳只是淡淡一句:“我为什么要跟你说?”他那双澄澈的眼睛看着霍湛,好想要看到他心里去,要突破表面看到霍湛的内里:“你是我什么人?”
霍湛哽住。
祁阳那样锋利的样子也只不过是一瞬,而后他就温和下来,在霍湛愣住后。
他的手搭上霍湛的肩膀:“跟我去片场吧,今晚夜戏搭的景听说会很美。”
霍湛觉得一旦沾上祁阳他就不是他自己了,他会变得无比的犹豫、迟钝、甚至脾气善变。好像被什么蓬松的东西塞满了脑神经,他还没来得及跟祁阳计较那两句话,就已经跟着祁阳去了片场。
片场在造雪景。
剧组打光很柔和,灯光偏huáng。雪花就洋洋洒洒地飘落下来,在这光芒里游dàng。
一个老者站在人群之外,背着手,回过头说:“这要的是一种很美、但很孤寂的感觉。”
他身后站着的是霍湛。霍湛迎上他的目光,勉qiáng笑笑:“好像《一根红线》。”
“你看过《一根红线》?”老者来了兴趣,“这电影很少人看过。”
霍湛点上一根烟:“它的配乐很不错,之前翻出来看过。”他盯着一片空茫雪景里的祁阳。
此时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过几米。但好像他们隔了很远,大概是因为祁阳和霍湛之间不能用米来衡量距离,应该用年。
而老者执意拉过霍湛的注意力,他向霍湛要了一根烟,叼进了嘴里,然后在衣兜里摸索打火机。
霍湛凑过去,用自己的打火机给他打火。
老者笑得眯起眼,问:“你是搞艺术的吧?”
霍湛失笑:“不算,我是搞音乐的。”
☆、08
“搞音乐的?”老者想了想,“你知道南京音乐学院么?”
霍湛:“我在那儿教书。”
老者若有所思:“从哪里出来的年轻人都是好样的。”霍湛点点头,觉得不对,又摇摇头。
两人一起笑起来。
老者说:“今天这布景很烧钱,导演不亲自拍,jiāo给执行导演了。”
霍湛疑惑:“为什么?不怕拍砸了?”
“不会,”老者指着远处坐在镜头后面的人,示意霍湛看:“只需要几个角度拍着主演就可以了,不复杂的。”
霍湛点头,实际他不太明白。虽说艺术有共通xing,但隔行如隔山。
老者却似乎知道他的迷茫,仔细给他讲:“这场戏重点在演员,不在拍摄技巧。演员发挥才是重点,摄影技巧太花哨反而影响电影的表达。”
“简简单单就是美呗。”霍湛道:“就像音乐,编曲不管多么复杂有难度,还是要qíng感充沛有感染力。”
老者欣慰地点点头。
一老一年轻在雪景之外站了许久,祁阳结束了这一场拍摄,助理给他披上件衣服,他拨开人群看见霍湛,就跑过去。
最后几步停下来,霍湛看见祁阳脸上有惊讶的意味。
祁阳走近了,对老者:“导演?您不是去台湾了吗?”
导演点点头:“我刚回来,在这儿看你们拍戏,偷偷懒。”他看看霍湛,又看祁阳:“这是你朋友?”
祁阳:“这是我同学。”
导演搓搓手:“我先走啦,你们聊。”
霍湛:“您慢走。”
祁阳目送导演的身影越来越远,才转过来:“你们刚刚在聊什么?”霍湛看着他头发里、睫毛上沾着的星星点点假雪:“没聊什么,我都不知道他是导演,刚刚跟我讲了一堆电影的东西。”
祁阳:“导演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要回去吗?”
霍湛说:“走吧。”
两人一同往外走,一路无言,酒店出现在眼前的时候,祁阳却突然停下,他一拍兜:“坏了,我手机不见了。”
霍湛站定:“是不是落在片场了?”
祁阳脸上的表qíng很是纠结:“就怕是不知道丢在哪儿,被人捡走就麻烦了。”
霍湛已经往回走:“我们沿原路找吧,就这么一会儿时间,应该没那么凑巧。”
两人慢慢往片场的方向走着,此时临近午夜,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漆黑黑的夜色里只有霍湛打着手机的光。
祁阳也是着急,一路几次差点摔跤,霍湛眼疾手快扶住他,安慰:“没关系,慢慢找。”祁阳不言,握紧拉住他的那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