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还行啊。说详细点。妈想知道自己儿子在做什么样的工作。你真的有在好好做吗?没有给静君添麻烦吧?」
「……诶?」
不期然地听到神成的名字,斋木抬头看着千惠美。
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神……神成说了什么?」
千惠美看似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你现在不是住在静君家吗?虽然静君说你们是合租,但其实就是寄居吧。你没有瞎闹腾吧?我很怕你给静君添麻烦,都想去他家看看了」
听不懂她在说什么。斋木假装平静,注意不让声音发抖。
「他有打过电话?」
「对啊,静君和明不一样,时不时就会打电话过来。每年的盂兰盆节也会去给他父亲和朋扫墓,然后就来我们家。……你啊,五年都说工作忙回不来,也只有这时候才……你回东京后去把静君指甲里的污垢煎了喝吧※」(译注:爪の垢を煎じて飲む,意为以他人为榜样,效仿他人)
没想到父母现在都还跟神成保持联系。斋木啜着香草茶。要是说他搬到西园寺家,千惠美恐怕会追问他跟神成之间发生了什么。
「这几天有假,平时是很忙的。我回家都只是睡觉。基本都待在公司」
「可静君是在家工作吧?」
「那是他。他跟爸一样都是艺术家,成天宅在画室里,出来就是为了吃饭、上厕所和——」
来插我……咽下没法说出口的话,斋木粗鲁地抓了把头发。
「总之,就算你去神成家也没人会招待你,而且还会给人添麻烦」
「……什么啊……」
千惠美露出生气的表情,站了起来。
「男孩子真无趣。……话说,明有交往的人吗?不打算成立家庭?就算奉子成婚也行。现如今大家都这样,我们家也不在乎这点面子。有了妻子会增添很多乐趣的」
斋木眼神一暗,心想真不愧是母亲。好不容易才击落了神成这枚导弹,气还没喘匀就又来了颗婚姻炮弹。所谓各种乐趣,指的就是婴儿吧。
失业又没法繁殖的gay。自己身上带着大地雷。
既然说不在乎面子,那就干脆全都抖出来吧。但如果真的这么做了,爱操心的母亲肯定会卧床不起的。
斋木只淡淡地说「我现在还没这个想法」。
·
昨晚脚踝有些痛,斋木吃下了止痛药。不知是药物原因,还是因为老家的房子太让人怀念,斋木睡得分外沉。醒来时枕边的手机显示十点半。斋木揉着睡迷糊的眼起身下了床。
老家依然像是时间静止了一样。奶奶的房没有变过,斋木房间仍保持中学的模样。而隔壁朋的房间,自她走后就一直维持原样。
左眼的白色影子闹腾得很。久违的老家让她格外兴奋。
斋木穿着高中校服,下到一楼。
去厨房的途中路过了画室。画室里有轻微的声音。多半是父亲靖夫。等会儿再跟父亲对决吧。
不对,他是不想去画室。想要拖延时间。
斋木嘴瘪成ヘ字形,从橱柜拿出面包时千惠美就出现在了厨房门口。
「你醒啦。我现在在庭园摘薄荷。原本是想种来泡茶的,但是现在越长越多了」
千惠美把青色的薄荷放到流理台洗干净,放进玻璃水壶,倒上热水。
斋木在一旁准备泡咖啡,面包也不烤,就这样拿着吃。千惠美见状沉了脸色。
「我都做好饭了。前段时间庆君来了,他吃相不知有多好。电饭煲里的饭也都吃完了」
斋木嗤笑。连表兄弟都被搬出来了。
「这么能吃,过了三十就小腹突出了」
优秀的表兄弟是哪里的高校首席,东京医大毕业当上了医生什么的。千惠美继续掰扯亲戚的事,斋木厌烦地听着,等待咖啡煮熟。
千惠美说这些情报就是来嫌弃自己的,只是到了这个年龄斋木也看开了。要是每句话都能伤到自己也未免太傻。
从碗柜拿出两个杯子,倒上咖啡。斋木端着杯子离开厨房。
站在画室前,斋木啧了一声。眼前大门紧闭,而他两只手都端着杯子。
「爸!可以开下门吗」
画室里传来「啊啊」的沉闷声。门开了,露出靖夫讶异的脸。
「你自己不会开……」
话没说完就看到了斋木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