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些想法,终究还是太晚出现了。
他的生活随着她的离开,陷入了无序和混乱中,无非是庸庸碌碌地上班、开会、出差、赚钱。画面是黑白枯燥的,唯一的亮色,是阮之误闯进来的那些片段。
大多数时候,他们都在吵架,她把他气得bào跳如雷,或者她被他气得bào跳如雷。
可是每一帧都那样鲜活。
他觉得很荒唐,他们对彼此的确信、信任,竟然是在离婚之后,在一次次的jiāo锋中增长起来的。所以对于这样幼稚
的游戏,他却乐此不疲。
工作的时候,他轻而易举就能猜到对手或下属的心思。
可是对着阮之不行。
他只能从那些蛛丝马迹猜测她的心意。
或许,她找自己要钱,是因为许久没有联系了而找的借口。
或许,她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在乎这段失败的婚姻。
旁人大概很难想象,他竟是这样一个没有安全感、又自卑的男人。
这一生,他做的最勇敢的事,不是只身离开傅家,而是他鼓起勇气,打算向她坦白当年自己白手起家的秘密。
他用这么多年她给他的爱所积攒起的安全感,去请求她的道歉。结果令他诧异,她只是生了半天气的,立刻就原谅了他。
她从来都是这么坦dàng而大方,他渐渐放下心结的同时,亦只能祈祷她不会发现那个最可怕的秘密。
阮之最终还是知道了埋在他心底最yīn暗的行为。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还有没有解释的机会。
可即便是有这样一个机会,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这一切的起因,是因为自己的yīn暗和自卑,阮之没有错,什么错都没有。
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是期冀她能原谅。
所以,当那把刀毫无预警地cha进自己左肋的时候,傅长川竟然觉得轻松起来。
他想过无数个试图弥补、请求她原谅的方法,可是最终,他都觉得自己不值得、也不配被她原谅。
或许,当初他下手毁掉了那个生命,现在用自己的生命来抵偿,是
最好的方法了。
他闭上眼睛前,看到她无措的表qíng,心想:傻姑娘,你该恨我的,不要难过。
昏昏沉沉中,他隐约听到她说:“我等你解释。”
她还是给了他机会。
他的眼珠子略转了转,最终陷入了黑暗。
黑夜之中,其实很难分辨出,到底什么是睡梦,什么又是死亡。
这个梦又这样长,长到他几乎以为,这就是一生。
而这个噩梦最终醒过来,他第一眼看到窗边的阮之。
她那么好,那么亮,仿佛太阳一样,一点点地驱散了他余生一切的yīn霾。
Special Episode 02醒
傅长川坚持在复婚的时候举办一个小小的、温馨的仪式。
邀请的人不多,都是亲朋好友。场地就是在自家花园里。
中午开始,陆陆续续有客人到了,阮之正在房间化妆,傅长川探进半个身子:“我有老同学过来,先下去接待下。”
老同学不就是杜江南么?
阮之心底咕哝了一声,他有什么值得去接待的?
她穿的也简单,一件白色蕾丝连衣裙而已。发型师替她打理好了发型,她规规矩矩坐了一上午,终于能站起来很个懒腰,走到了窗口一看,傅长川还真的在陪着一个男人散步聊天。
那个背影十分熟悉,她不由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然后锁定了一个人选。
——怎么会是他?!
阮之穿着拖鞋就下楼去了,正巧傅长川陪着客人走回来,正面遇到了。
她看着这两人,脸上yīn晴不定。
已经是暖chūn,甚至还有些热的天气,来访的客人一丝不苟地穿着全套西服,衬衣扣得完完整整。这人寒冬的着装和此刻唯一的区别是,大雪中他会多穿一件大衣而已。
璩应城。
“你们认识吗?”阮之看着傅长川,“他为什么会来?”
“阮小姐,我答应傅长川来这里的原因如下:第一,上一次你忘了将水电网费转给我;第二,他是我的学生,我们也是合作愉快的工作伙伴。”璩应城一板一眼地回答,“最微不足道的第三点,是想来见证你们的婚礼。”
阮之和傅
长川对视一眼,最后傅长川清了清嗓子说:“我纠正一下,应该说我们是校友,而非师生。实际上,我们是同一年出生的。”
璩应城皱了皱眉:“我比你早入学四年,当年你的实验课上,我的确就是你的导师。”
“你只是班助而已——”
“行了!”阮之打断了他们,“所以现在你们可以向我解释一下,我‘租’你的房子,究竟是巧合,还是yīn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