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很有道理,她无从反驳。而且这么晚了,她也不想累极了还跟他把新帐旧账都翻出来吵架。
王嫂走过来问她:“梁小姐,你吃饭了没有,要不要陪先生再吃点东西?锅里还有汤和菜。”
“不用了,王嫂,谢谢你。麻烦你看看冰箱里还有没有空间,我想把这些东西放一放。”
“哎,好。”
王嫂看了穆峥一眼,摇摇头转身去了厨房。梁知璇把饭盒扣好打算拿进厨房去,穆峥道:“你今天跟雷霄明去派出所gān什么?”
“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何必还要问我?”他一直派人跟着她,她并非不知qíng。
穆峥放下勺子,好整以暇道:“我就是要听你亲口说。”
“没什么好说的,跟阿东和冯晓晓的事没关系,也跟你没关系。”
穆峥笑了笑:“你是不是真觉得有雷霄明给你撑腰就可以有恃无恐了,你还真不怕他有事?”
“那你呢?”她转过脸看着他,“这么紧张gān什么,是不是威胁别人的事儿做的多了,多少也有点心虚?”
穆峥恼了,猛的一下站起来拽住她的胳膊把她往跟前拉。桌上梁知璇带回来的饭盒放在桌角,正好挡在两人之间,经不住这样一番晃动,啪嗒落在了地板上。
鱼圆滚得满地都是,ròu糕一摔几乎全碎了。两个人都僵在那里,他的手还握着她的手腕,只是没了刚才的力道,被她一下子挣脱开来。
梁知璇蹲下去,身体里却有血气往上涌,那种感觉像眼睁睁看着有人踹开门闯进来,粗bào地打碎了她最重要的东西。
是啊,她原本以为不重要、不放在心上的东西真要任人践踏了,才发觉珍贵。
她把倒扣的饭盒拿起来,用手将落在地上的ròu糕和鱼圆一个个捡回来放进去,油腥沾了满手。
穆峥就站在她的旁边,她知道他一定正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势看着她,不由笑了笑:“你不是问我今天去派出所gān什么吗?我是去接我爸爸,他得了老年痴呆,不记得存折密码,甚至不记得我妈妈已经不在了的事,在银行取不出钱来,跟柜员吵了一架。”
穆峥蹙紧了眉头,“什么时候的事儿?”
“是啊,什么时候的事呢,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上一回在家吃饭的时候肯定就有迹可循了,他做这些菜的时候就已经是个病人了。他今后会慢慢失去生活自理能力,不能再生火、架油锅、做饭、炒菜,也不能再算账做报表了,直到死都是这样,你满意了没?”
穆峥没有说话。
她捧着饭盒站起来,拿起一块碎得只剩一半的ròu糕放进嘴里,吃完又拿第二块、第三块……
穆峥拉住她的手,那力道又捏得她生疼。
“这是我和阿东从小吃到大的东西,你觉得我爸会在这里面下毒?”她自嘲地笑,“说了你也不信,上次在酒店给我下药的人是冯晓晓,阿东还没那个胆量。对身边的人不够上心,咱俩都一样,要不然你也不会总让阿东去陪冯晓晓,让他趁虚而入了。”
要戳人痛点谁不会呢,端看够不够狠心。
穆峥果然目光yīn鸷地变了脸色,狠狠甩开她的手,踢开身后的椅子蹬蹬往楼上去了。
梁知璇蹲下来继续把散落在地上的东西捡回饭盒里。王嫂看穆峥上楼去了,连忙拉她起来:“梁小姐,这里放着我来收拾就行,你先上去休息吧,跟先生说两句软话,别置气了。他今天特意叮嘱我多做几个菜,晚上是想等你一起吃饭的,连中午开始就胃不舒服也不作声一直在这儿等……”
梁知璇不说话,直到把地上最后一个鱼圆都捡起来,捧在手里沉默地看了几秒才递给王嫂道:“麻烦帮我扔了吧,反正不能吃了。”
今后可能再也吃不到了。
她上楼洗澡,热水哗哗的冲刷过身体,好像把什么东西带走了,可是疲劳的感觉却还在。一点也不像无忧无虑的时候,再辛苦,洗一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第二天又是新的一天。
在花洒下冲了冲,她反而好像更清醒了,于是又往浴缸里放满水,倒进了整瓶jīng油,热气很快氤氲着香氛充满整个浴室。
金钱堆砌起的地方就这点好,什么都是最贵最好的,以往价格标签都不敢看的东西摆满房间,可以肆无忌惮的用。
穆峥大概真的是对女人毫不吝啬,她到这儿来的第二天,jīng油、化妆品、各种衣裙高跟鞋就搬进来,他没说什么,但王嫂的意思这些都是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