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时有各科老师或鼓励或催促的言语为大家洗脑,紧张的气氛笼罩着整个高三级。
每天早上,校长或各类主任都会在广播里进行一番动员鼓舞,乏味无趣的鸡汤语录灌得多了,大家不免被提起了紧迫感,晕乎中压力倍增,桌上的卷子越来越多。
一到第二学期,不时便有各种大小考接踵而至,迎上这一批学生来。
又是一次考试结束,欧洋对着难题空叹,不得不放下笔。
他走出教室,和娄横一起走去食堂。
一路上,欧洋沉默不语,眉宇间透出几分倦怠与忧虑来,眸中水光闪烁,情绪颇为不佳。
面对身旁人的询问,他也只是摇摇头,低头,闷声吃饭。
娄横看在眼里,眼中漫起浓浓的焦虑来,恨不得立刻把人拉进怀里,强迫着他开口。
他压下脾气,陪着欧洋走回寝室,墨眸中火光乍现,几乎快压抑不住其中阴郁。
他们回到寝室,恰好其他两人都不在。
娄横拉着他,齐齐坐在床侧,依旧和刚才在食堂的气氛一样,一片沉寂。
余光一扫,见欧洋依旧是一脸的沮丧模样,他眸色微沉。
微微测过身,娄横双手正好放在他的身侧,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询问道:“欧洋,你怎么了?”
早已被杨佑沾染了一根筋的毛病,欧洋丝毫没察觉到不妥,摇摇头,依旧一言不发。
眉间飘上一点薄怒,娄横欺身,更加逼近了几分,隐含怒意的眼直视着他。
他觉得需要亲身上阵,做点儿什么,才能让固执的小傻子改变性子。
不过一瞬,他的神色便褪去,换上了往日的演技派风范。
“我担心你,你又不说。”
娄横定定地坐在床侧,半垂着眼,轻声道。
恭喜娄大学霸,再一次完美诠释了“黯然神伤”这一词的意思。
欧洋听着这越来越低的声音,偷眼去瞥了瞥他的神色,瞬间又心软了下来。
浓浓的愧疚感萦绕在小善良的心上,挥之不去。
他悄悄伸出手,揪了揪娄横的衣袖,坦白道:“我只是,觉得自己真的很笨。努力学习这么久,成绩也没办法提高,题还是不会做。我怕……”
欧洋是个爱学习的小学渣,天性使然,他也不至于为了学习暗暗跟自己生闷气。
但高三的时间越来越短,如果他考得不好,和娄横差了很远很远,那……
“你怕什么,嗯?”
娄横打量着他的神色,了解到只是因为学习压力,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我怕,以后和你没办法考一个城市了。”
欧洋垂下头,攥紧了手,闷闷地说出了这句话。
高三结束,如果他们的大学离得很远很远,那可能很难再见面。
只要一想到这个,他就觉得很不开心,莫名的烦躁。
娄横的面色划过一丝喜色,正了正神色,柔声安慰着他。
直到拿出自己的新一包零食,又费尽口舌,娄大学霸才成功把某小学渣哄开心了。
……
夜深,窗外繁星闪烁,月亮被掩藏在乌云下。
因考试的压力积郁在身上,欧洋紧闭着一双眼,脑中却无比清醒。
不能不睡,明天还得上课!
越是焦灼,他反而愈发难以入眠,磨蹭来去,原先还有些许昏沉的意识更加清醒了。
欧洋苦恼着皱缩起眉头来,翻来覆去好几个回合,最后无奈地呼出一口气来。
“呼。”
因他正好侧着身睡,面对着娄横这一侧,这一声长呼,直接将口中温热的气尽数呵在了“床伴”的侧脸上。
原来,娄横的睡眠就比较浅,又因着这小傻子睡觉不老实,已经被吵醒了七七八八。
耳上传来又痒又暖的感觉,异常得提神。
娄横睁开眼,直勾勾盯着上方的木板,心神稍有些恍惚。
浑然不觉自己做了坏事,欧洋还在被睡眠的问题困扰着,小脸皱成一团。
恰好,他想到第一天住宿时,小爸爸说过的:如果睡不着,就什么都不要想,默背文言文,过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样想着,欧洋微张口,低声默念起《离骚》来。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寂静的夜里,寝室内格外安静,他轻而软的嗓音,悠悠地飘入了身旁人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