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那老师正要转过身来,陈才伸出拳头砸在杨佑的肩上,顷刻间让后者收敛了笑容。
......
寝室内一片漆黑,连物品的轮廓都分辨不清。
凭着隐约的记忆,欧洋摸索到自己的铺位前,找到了小台灯。
一叩按钮,台灯散发的光芒瞬间笼罩了那一处地方,映照出他完整的面容来。
娄横走了过来,站在床铺旁,打过篮球后,他的汗又直淌下来。
一丝汗味窜入鼻间,欧洋扬眉,将手往前一伸,小台灯的光晃了晃。
他直接将台灯往娄横手中一塞,说道:“借你,去洗澡吧。”
只是一顿,娄横颇为自然地接过台灯,扯了几件衣服,便走进了浴室。
之后,打过篮球的两人相继冲了个简单的凉水澡,上床睡觉。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杨佑难掩兴奋,朝对面喊话道:“欧洋,欧洋,我要和你换床位,快点!”
他的声音夹带着毫不掩饰的兴奋,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自然也传到了窗外。
半夜里的大喊,没有等来欧洋的回复,而是......
一束刺目的光透过窗户,径直打在杨佑的脸上,而后响起宿管老师的训斥声。
“306二号床,保持安静!”
这一声来得措不及防,杨佑吓得一哆嗦,缩了缩身子,瞬间收敛所有的神情,乖乖地睡下,不再出声。
寝室里又恢复寂静,就连翻身时的窸窣声也清晰可辨,门外宿管老师的脚步声清脆响亮。
但是,怀揣着激动心情的杨佑翻了无数次身,直震得床铺不住摇晃,也难以入睡。
趁着宿管老师离开,他又开口唤道:“欧洋。”
经历了一次训斥,杨佑心有余辜,话一出口,双眼飞快瞥向窗边。
“我要和你换床位。”没有发现宿管的踪迹,他继续喊道。
本已有了朦胧的睡意,听到声音,欧洋迷迷糊糊地苏醒过来。
他疑惑地望了过去,只能看到人型轮廓,询问出声:“为什么?”
“我要和你上铺彻夜长谈,娄横,你打篮球太厉害!我想知道最后那个完美扣球是怎么做到的,还有还有.....”
杨佑翻身坐了起来,直兴奋得眉飞色舞,喋喋不休的话语接连而去。
“闭嘴。”
娄横皱眉,直接出口打断道,冰冷的声音中带着些许不耐烦。
“好的。”
因一场比赛而成为死忠粉的杨佑瞬间闭上了嘴,倾身睡下,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
对于杨佑来说,娄横的地位要比宿管老师重得多,得罪不得。
最后,他怀揣着拜师学艺而后藐视群雄的美好幻想,沉沉入睡了。
失眠又犯,难以入睡。
娄横安静地平躺在床上,幽深的双目直视着天花板,借此来催生睡意。
正巧这时,欧洋均匀恬静的呼吸声落入了耳中,莫名稳定住了他焦躁的情绪。
默默听着下铺的呼吸声以及模糊的呓语,睡意袭来,娄横合上了眼。
入梦前,他眸光褪去了几分戾气,薄唇微启,吐出几个极浅的词。
“小书呆。”
经历了这一晚,寝室内的四人不知不觉就熟稔了起来,关系有了质的飞跃。一向沉默的陈才偶尔也开口说上一两句,而娄横的戾气也被冲淡了些许。
......
时间一晃,便到了周末。
陈才与杨佑的家离学校都只有一个小时的车程,早早便回了家。
周六早上。
欧洋进进出出,忙碌不止,简单地将自己的东西收拾了一遍。
站在床侧收拾时,他一抬头,不经意一瞥,正好见娄横背着身打游戏。
“娄横,你不回家吗?”欧洋随口一问。
话音一落,娄横的动作僵了僵,若无其事地答道:“不回。”
明明只是一个背影兼一句淡淡的回话,硬生生让欧洋同学读出几分悲凉的意味来。
又思及娄横平时的不良习惯,他顿时脑补了一出年度大戏来。
没有父母在身旁,一个人孤苦伶仃地长大,只能靠暴躁的脾气和不良少年的外壳来掩饰自己的脆弱。
想到这儿,欧洋紧拧起眉,目光中透出懊恼来,同情地盯着自己上铺的背影,看了许久许久。
这大概是他十几年的人生经历以来,最为机智的一次,完美地猜对了娄横的性格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