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最深刻的就是孟修说,你妈会担心,你爸妈该着急了,总得告诉你妈一声……笨蛋,明明永襄都知道,明明孟修清楚老妈不怎么待见他,现在想起来,永襄还是为孟修感到不值。
孟修对他好的时候真的没话说,不好的时候几乎没有。孟修家就像他第二个家,也是孟修告诉他这个世界上有异性恋、同性恋、双性恋,可是为什么孟修接受不了永襄,是因为接受不了永襄是一个同性恋还是永襄喜欢他?
永襄拿起手机,没有人给他发消息,给他发消息最勤的原本是梅兰,催他写作业,现在毕业了也就没有人催他了,初中三年,他竟然没有什么要好的朋友。
永襄感到了孤独,和孟修的孤独不一样,却也一样。都是没有人陪伴,不过孟修是想要一个家,而永襄,是想要一个说话的伙伴。
永襄走下楼去,他的头发似乎该剪了。他去找余秋,他忘了余秋也知道他吻过孟修,看到余秋笑吟吟揶揄的脸,永襄才想起来余秋知道。
他不愿意落荒而逃,所以撑着自己走进理发店,笑着对余秋说:“帮我剪个头发。”
“行。”余秋扶着一个座椅让永襄坐下,也许是因为镜子的原因,永襄看着余秋的笑容脊背有些发凉,生怕余秋手一滑就会给自己推一个地中海,提前体验中年。
“放松。”余秋拍拍他的肩,“你缩着脖子我怎么剪?”
“哦。”永襄伸长脖子。
余秋起了个话头和永襄聊起来,分散永襄注意力:“这几天孟哥都不打游戏了。”
“哦。”
“哎,你知道孟哥今天干嘛去了吗?”
“不知道。”永襄和孟修好久没联系了。
“他今天相亲。”余秋看着镜子里的永襄,像是警告永襄不许打扰孟修的生活,“对方是一个大学毕业生。”
永襄现在不仅背脊凉,整个身体都凉下来了,他努力微笑着与镜子对视:“哦。”
然后在余秋剪完头发,告诉他好了的时候,他问:“在哪里?”
孟修在哪里相亲?他想看看相亲的对象。
余秋也知道永襄说的是什么在哪里,笑笑说:“啥?你走吧,免费的。”
之后孟修再也没有来过这家理发店,就算是学校周围的理发店剪得再差,再不如这里,永襄也没来过这里。他永远忘不了余秋揶揄又不屑的说:“你走吧。”
不过现在,比起余秋,永襄更关心孟修,他走出理发店想打电话给孟修,可是试着拨了几次还是没有拨出去。永襄的手在颤抖,也许伤人的不是孟修去相亲了,而是孟修在刚刚拒绝他之后去相亲了。
男人也许都不肯忍受这样的事情,这样的事就像耻辱一般。
就像一条狗已经在一根电线杆子上撒了尿做了记号,可是这根电线杆子却自己跑了。
总之,永襄不想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走出理发店几百米,他拨通了电话,那边孟修很快就接上,压着声音说:“喂?”
永襄捂着胸口平静地说:“一休哥。”
叫出一休哥的一瞬间,永襄有种想落泪的冲动,他这个“过客”和婉芳这个真正的过客不一样,他知道孟修的家,他知道孟修的电话,他知道孟修现在在相亲。
他继续说:“我想去你那里吃饭。”
他听见孟修笑起来:“你又和你妈吵架了?别老是和你妈吵架。”
对,就是这个样子。每次永襄犯了什么错,孟修知道了就是这个无奈又包容的模样,好像他犯的错都不是事儿,只要好好说话他就会改一样,孟修每次都是笑着说。哪怕现在他们已经是几天没联系,孟修还是会这样笑着和他说。
永襄有些发愣,孟修继续说:“不过今晚不行。”
“为什么?”永襄明知故问。
“今晚我答应了别人一起吃饭,现在都在店里等着她了。”
“和谁?”
“一个朋友。”
“你的朋友我都知道,是谁?”
对于永襄的追根问底,孟修有些烦躁:“这个朋友你不知道。”
“哦。”永襄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他放缓声音,“能不能……只是吃一顿饭……”
“你说什么?”永襄的声音越来越低,孟修没有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