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冰凉,拳头握得紧紧,轻轻发抖,指甲深深陷在手心里,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卫诃依然阻止不了自己恐惧的发抖。
“不可能的,”他微弱的笑笑,想要表达对这些谎言的不屑,但是却笑得无比难看。
“不可能的,不用骗我,不可能的。”不断地重复著,不知是想说服坐著的男人,还是想坚固自己对男人的信任,“他说过不会扔下我……他跟你不一样!”
卫剑禹闭上眼,好像很疲惫的样子,挥挥手,说道:“让司机送你回去,你可以自己去问,如果说的是真的,你跟我去美国,如果我是骗你的,再也不会打扰你们。但是如果你不赌,我也有的是办法带你走。”
男人势在必得的态度,让卫诃有些动摇。
──如果,韩予真的答应了他,怎麽办?
冷冷的看著卫剑禹满脸的笃定,再回想起韩予无数次的向他保证不会抛下他,犹豫了很久,卫诃终於抬起头,坚定道:“一言为定。”
第七十五章
窗外风为止,雨又下了起来,从大大开启的窗口处溅进来,地上已经积成了一条小河。因为窗户没有关上,风狂嚣的在房间里席卷,细小的物品纷纷被chuī落。
房间里没有开灯,昏沈yīn暗,细细扫一下才能发现沙发上正坐著一个人,一动也不动。风把他的头发chuī得散乱,全身也冷冰冰的,衣服上有些cháo湿,似乎是被风卷进来的雨滴溅湿的。他却丝毫没有将窗关上的意识,眼睛无神的看向门口,好像在等什麽人推门走进来,又好像只是在发呆而已。
他全身冰凉,脊背挺得笔直,僵硬而不自然,好像维持一个姿势太久,全身都麻木了一般。
从昨天被两个保镖送回家,韩予一直坐在沙发上,再也没有动过。不吃饭,不睡觉,甚至身上湿透的衣服也没有换上一件,去洗个热水澡。他就像一个失去了生命力量的偶人一般,毫无神采,毫无生机。
几乎被凝滞住的寂静被开门的声音打破,韩予在听到门口传来细微的声音时,眼中闪了两下,恢复了一丝生机,一眨不眨的看向门口。
门被推开,卫诃走了进来。
他身上挂著雨水,刚进入黑暗的房间,一时看不清房间内的情形,摸索著开了灯,才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韩予。
只一眼就让他心冷下来。
男人糟糕的状况,和不复温馨杂乱的家,每一个细微之处都显示出这个家的即将崩坏。
──这个赌,的确是他输了。
心里传出一阵剧痛,顺著四肢蔓延到全身,让他愤怒到颤抖起来。
为什麽……为什麽……?
他明明这麽相信他,在回来的这段路上,不停回想著男人给他的承诺,让自己相信他,可是,这就是信任的下场吗?
卫诃咬紧牙关,克制住被背叛的痛苦,慢慢走到韩予跟前,低头看他,走近後才发现他的眼角竟然有一块青。再回想卫剑禹笃定的态度,加上对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认知,隐约明白了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男人经历了什麽。
他终於明白了卫剑禹满脸的笃定因何而来。这个赌约看似给了他选择的机会,其实根本上就是一场胁迫,关键不在於韩予是否真的同意了他的离开,而是,如果他不肯就范,韩予就不要想再过平静的生活!
卫诃并不怕卫剑禹,卫剑禹对他来说与路人甲一般无二,只要男人还肯要他,就算卫剑禹拿什麽威胁他诱惑他,也只是白费心机。
可是他在乎韩予会不会被波及。
卫诃不知道在他没出现的时候韩予究竟遭遇过什麽,但是可以看出来男人很害怕跟人接触,虽然他自己本身也很孤僻,却是因为不喜欢跟别人接触,跟男人的恐惧还是有差别。韩予害怕陌生人的靠近,对打架非常的抵触,只要想到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男人被威胁,被殴打,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就心疼的恨不得紧紧抱住他。
突然间觉得很无力。
卫诃茫然的抬起手,轻轻覆上韩予眼角的那块青肿,被背叛的疼痛,变成了面对绝境时,无力反抗的绝望。他一向明白这个世界弱肉qiáng食,弱者被qiáng者压迫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是当弱者这样的身份被赋予到他头上,真正感觉到屈rǔ与不甘。
他一只手轻轻为韩予揉著受伤的地方,自己陷入思绪中,韩予却猛地惊醒过来,看著全身湿透的少年,手忙脚乱的从沙发上站起来,想去为他拿条gān毛巾。他忘了自己已经僵坐在沙发上有多久了,猛地一动作竟然感觉全身一阵酸痛,直直向前倒去,扑到了少年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