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知道杨翌只带着岳梓桐和方恒两个新人进入灾区后,心里的疑问再也压制不住,不得不对杨翌使用了特殊的刑讯手段,诱导和诈欺。
最终,吉珠嘎玛挥了下手,叹气,“今天先这样儿吧,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谈,你好好休息一下。”
杨翌被吉珠嘎玛这一手砸的迷迷糊糊,直到转身出门都还处于一种云里雾里摸不清东南西北的状况,甚至不太明白自己和连长的谈话到底有没有一个结果?连长是不是就真的知道了?
或许……
在那迷糊的大脑里,杨翌抓到了最后一点的清明,琢磨着或许这是个办法。
说他懦弱也行,说他不够坚定也行,他对方恒的那些心思一旦摊开了,就不再是他自己一个人的事情,他所需要面对的是来自整个社会的倾轧。
可能会被qiáng制转业,可能会永远无法升迁,可能会被人戳着脊梁骨笑话。
而最重要的,甚至连他自己都觉得这样的安排或许是好的,由连长的手把自己的那些旖旎的念想剿灭,彻底的,完全的,把自己拽回到正路上。
所以,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沉默的转身走了出去。
他想,或许这样真的很好,这一切全是自己的自作多情,方恒并没有任何损失,或许还能到一个适合他的部队,当上两年的兵,回家娶个女人,什么都不知道,平静的,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分开,这样的结果,对谁都有好处,无论是自己,还是方恒。
只是……
下一秒,当他看到墙边靠着的人愣住了。
方恒靠着墙,面色萧然的看着他,眸色很黑,带着几分迷茫和哀伤,杨翌甚至看到这张脸上蜿蜒而下的水珠,gān净的,清慡的味道。
他忘记了,他让方恒在他的寝室等着,毫无意外的,他和连长的对话听了大半。
杨翌回过神,大脑瞬间清醒,扭头看了一眼吉珠嘎玛,快走两步,抓着方恒的手臂就要往屋里拽。
方恒眼底的戾气骤现,手臂一甩,挣扎开来,转身就冲进了吉珠嘎玛的寝室。
正若有所思低头抽着烟的吉珠嘎玛愣住,看着气冲冲冲进来的方恒,刹那间反应了过来,顿时尴尬不已。
方恒气呼呼的看着连长,可是临到了面前又不知道说什么,这些日子的训练让他习惯了顺从,无法对连长提出任何质疑,甚至可以说混乱的大脑完全没有理出线头,脑袋里反复的只有一句话,他会被送走……
过些日子……
到不知道哪里的部队……
离开这里……
不断的浮现,重复着,提醒着,眼前只剩下一个人,那个他崇拜着,敬仰着的连长。
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杨翌看了眼屋里的情况从了进去,“方恒,跟我出去。”他再次抓住方恒往外面拽,“这事我和你说。”
方恒被杨翌抱着,挣扎了两下,呆呆的看着吉珠嘎玛,一滴眼泪就滑了下来,怯怯的问了一声,“为什么……让我走……连长?”然后一只手就狠狠扣住了门框,盈满了泪的眼就这么看着吉珠嘎玛,一脸的无辜,泪流满面,却什么都问不出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吉珠嘎玛控制自己转移视线,心虚的不敢去看,他选择了杨翌却放弃了方恒,这是他的偏心。
“连长……连长……”方恒哽咽着,涕不成声,扣在门上的手紧紧的,失了血色,掐出了白印,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不断的叫着,连长,连长……求一个解释,一个在他刚刚发现这身军装是多么美丽的时候,他的战友们是多么值得珍惜的时候,却被打下山谷,掉下深渊的理由。
“杨翌。”吉珠嘎玛低哑开口,被这一声声仿佛刀尖一般的喊声戳在心脏上,疼痛的几乎无法呼吸,终于承受不了的抬了头,他必须得面对,这是他的决定,逃避,确实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答案。
杨翌又急又怒,说是拽,不如说是尴尬的想要逃走,刹那间的醒悟,在他自以为这样的安排对方恒最好的时候,其实最无辜的却是方恒,这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却得为自己的错承担一切。
“杨翌。”吉珠嘎玛声音提高,“把人放进来!”
“不是……连长,我和他谈……”杨翌有些急,甚至慌乱的咬到了舌头。
“……”方恒泪眼模糊的来回看了一眼,大力的甩开了杨翌的手,再次走了进去。
杨翌看着方恒的背影,拳头在身侧紧紧的捏着,牙根一咬,毅然的跨出步子,反手关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