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是情敌呢_作者:糯米圆子惹(35)

  在满室的静默之中,齐安突然喃喃地开口:“你,你想走,就走吧。”

  韩屿拿不准他到底是睡了还是醒着。

  “我知道,你总是这样心软,舍不得别人伤心……”齐安并没有指望得到别人的回应,已经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不管怎么样,好歹也算是得到过,这样,已经很好了。”

  借着窗外流淌的月色,韩屿看清楚了齐安脸上的表情:一个苦涩中带着释然的微笑,与当天在齐安的办公室里看到的,如出一辙。

  那是苦苦挣扎之后的无奈妥协。

  是曾经锋芒毕露后的黯然垂首。

  是怀抱希冀之后终于落空的自我安慰。

  韩屿如何想得到,在齐安这样心性坚定的人脸上,会再次见到这个表情——两次都是因为自己。

  或许是黑夜让人们感到安全,那些倾诉的欲望在无边夜色的掩映之下,蠢蠢欲动地开始冒头。

  又或许是酒精容易侵蚀人们本来就脆弱的意志。

  齐安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

  从那场不见天日的暗恋开始,讲到温情脉脉的告白,再到惶惶不可终日的最近。

  第二只靴子悬在头顶迟迟掉不下来,将齐安折磨得夜不能寐,每日里反复猜想种种原因,每一条都指向——韩屿大约就是如此迅速地,厌倦了这段感情。

  自己并没有什么好。硬邦邦的性子,有心想说几句软话都显得蠢笨到可笑。直来直往,“委婉”两个字仿佛从未在自己的字典里出现过。

  既不够温柔。又不会浪漫。除一颗真心滚烫,再无什么拿得出手。

  可是这有什么稀罕。

  谁人恋爱是像冲锋陷阵般处处涉险,必要靠他人真心才得以互相保全。

  没一点温柔小意,做得了一世兄弟,当不得一世情人。

  无怪他人会对此轻易感到厌倦。

  齐安只觉得自己处在等待死刑宣判的倒计时里。不知道屠刀落到脖子上会在哪个时刻。这比明知第二日就上断头台还来得恐怖。

  原来,如果你曾无限渴望某件东西,你最好祈祷自己要么能永久把它抓在手中,要么干脆从未得到。

  因为倘若得到过,又要失去,那感觉比从来都一无所有,还来得令人难受。

  韩屿心中生出种种念头,纷繁复杂。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这样卑鄙。

  最终,他还是没能忍住地俯下身,在齐安耳边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问题。

  那是他在齐安清醒时,决计不敢开口的试探:“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好,以前对你做过非常坏的事情,不可原谅的那种,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嘛?”

  齐安听得这句话,怔怔地抬眼,试图看清楚他面上的表情:“那你以后,还会对我好吗?”

  韩屿的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我只恨不能把自己所有的,全都给你。”

  齐安头痛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给出了干脆的回答:“我不知道……可是,我根本不想为过去那些无谓的事情浪费我们现在的时间。”

  韩屿凝视着这个几乎眼睛都要睁不开的醉鬼,心里头一派酸楚:这个人,他在爱情里从来都活得像个英雄。勇敢、无畏、不顾一切,哪怕明知会落到遍体鳞伤也不改初心。

  只有自己,是个懦夫。自以为什么都考虑周全。其实还不是因为想要逃避。害怕有日会落得难堪下场。

  如果一生的缘分真的只能有这么长,为什么要将时间浪费,为那些尚未发生的事情苦恼,以至于忽视了当下的感受?

  “你……如果你还愿意的话,可以抱抱我吗?”在说了长长一段话后更清醒几分的齐安,难受地动了动身子,一开口,终于再也压抑不住近乎颤抖的哭腔,“我好害怕啊。”

  韩屿只觉得心里那根弦,在这个瞬间“啪”地一下,崩到极限之后骤然断裂。

  他再无顾忌地俯身去探寻齐安那喃喃自语的唇,将所有未出口的情绪,一一化为渐渐辗转深入的亲吻。

  那些难忍的心疼凝聚起来,一滴滴落在齐安脸上,濡湿一片。

  带着自己也说不清楚的疼惜,韩屿一步步地加深着这个吻。

  齐安收紧双臂,迷迷糊糊地回抱他,似乎害怕这个人下一秒会要逃离。

  齐安本来就松松垮垮的睡袍,已经在这样的剧烈动作之下彻底散开,有些风景一览无余。饶是韩屿极力想要冷静下来,也不可避免地动了一点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