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豹和黑豹遥遥相望,目光森冷如刀。
却谁也没动作。
围著场地,缓缓走动,只等著先发制人的那刻。
那个徐睿果然骗他。
说什麽只是轻伤不碍事……全身的皮没几处好的,还能叫轻伤?
门外只有冷子琰一人,他gān脆在旁边的墙上微微撞了下头,想把快要晕眩过去的大脑撞清醒些。
进来不久後面的伤口就裂了,上楼时蜿蜒了一地的血。
冷子琰几乎无法回想刚才那个令人羞愤的场面。
像被迫游街的犯人一样,背著手,全身赤luǒ……
“嗷──”
比武场震动了一下。
冷子琰赶紧打起jīng神往里面瞧去,只见两头豹子已经狠狠地撕扯在一起。
上次凌晔不费chuī灰之力就将野jī丢出屋,这次却屡现颓势。
一是野jī刚刚shòu化,正是shòu性最qiáng,杀戮欲望最浓的时候。
二是,凌晔的伤太重了。
重得从门缝里偷看的冷子琰满眼都是红色。
黑豹将银豹压在了地上。
纯黑无杂质的瞳孔冰冷一片,毫无感情,他根本不管被他压著的是他哥哥,他只知道,这个人抢了他的东西,侮rǔ了他的尊严。
他要把他的权威撕下来!
一片肉,血淋淋的肉。
黑豹甩头把嘴里的肉片甩开。正当此时,银豹瞅准机会猛地翻身,一脚踹在它腹部。
这一脚极重,至少黑豹痛得扭曲了脸。
“嗷──”
黑豹张开嘴比了个咀嚼的动作,眼里的血腥之气如同天边滚烫的红云。
银豹也是如此。
他额心亮起了鲜豔的图腾,这是催生体内所有力量才会有的尊荣。
以往,这个图腾,让人膜拜,让人畏惧。
而现在,观战的所有人都在想,这是少主的最後一搏。
胜者王,败者,寇。
冷子琰背过身,不敢再看下去。
反复抠挖手心,可胸口处那颗心脏还是跳动得厉害。
它们根本不受他控制,仿佛要把他憋得窒息掉。
他从来不是这样一个懦弱的人。
别说血腥的影片,真正的杀人场面他都看到过。
可这样一场足够让男人兴奋的shòushòu大战,他竟然会受不了!
撞墙无用。
抠手无用。
通通无用。
他只能一遍遍地想,今天的帐他都要记著,好好记著,以後,慢慢找凌晔算,慢慢算。
诶……诶!你可不能死啊。
要死也得老死。
要真被野jī咬残了,我会笑话你的。
我一定笑死你。
我笑到你做鬼也不安宁。
大门里面咆哮的声音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凄厉,冷子琰恨不能把耳朵捂住。
还有下面人群的呼喝。
“咬,咬,快咬啊……漂亮!”
“起来,起来,快起来,少主快起来!”
为什麽可以she穿shòu人心脏的子弹还没研究出来?
如果有。
冷子琰想把这些喧闹的人通通都杀掉,这样,世界就安静了。
不管是咬它的还是围观它被咬的。
全都该死。
忽然。
如他所愿,场地真的安静下来。
仿佛,掉一颗针在地上都能听见。
随後──
“砰……”
缓慢的,撞上玻璃的沈闷声响。
寂静……
冷子琰用肩膀撞开了门。
回头对他的突然闯入怒目而视的众人,全都远离,像是模糊的背景。他的视线里,只有那头巨大的银豹。
它被残忍地踹在了玻璃墙上,爪子沿著玻璃,刮下长长的血线。
全身的伤痛早就剥夺了它的思维,除了本能的攻击与防守,它什麽都没法再想。
可是奄奄一息的它看到了他,於是银灰的瞳孔,缩了下。
冷子琰的全身一点点,由上到下,好像掉进冰窟,冷得他打抖。
腿似乎不是他的。
走起路格外艰难。
不是之前那种因为疼痛而如同走在刀尖上的感觉,是一种──麻木的迟钝。
银豹趴在了地下,它看著他,舍不得移开眼。
终於,他走到它面前,蹲下身,敲了敲厚重的玻璃墙,“喂……喂……!你,你还好吗?”
其实他更想说,你真的别死啊,你死了我怎麽办。
他也更想说,凌晔,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啊,我都喜欢你了,你还敢死,你不是故意和我作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