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呢?
再解释似乎也只能被他厌弃,自己的自尊心也不允许用更卑微的姿态乞求他的原谅,即使是方才求他给个听自己说话的机会,都已经是自尊的底线了。
颜归低声喃喃他的名字,揪紧的心脏痛苦而绝望地想着。
车里一片沉默,久到秦亦的耐心要消磨殆尽,颜归才终于再次开口:“我……想跟你道歉。是我不好,一直以来,心安理得地享受你对我的爱,却连基本的一心一意对你都没有做到。”
他自嘲地笑了笑:“你说得对,我不配你爱。”
“如果你要说的只是这个,那就到此为止吧。”秦亦仍然没有看他,车里的空气都让他浑身难受。
颜归深深地看他:“我知道,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原谅我的,我也不奢求你回心转意,只是想告诉你,跟你在一起的那段时光,是我这许多年来最快乐的时候,我真的没有骗你,过去即使跟沈舒谈在一起,也总是为不确定的未来而担忧。”
“秦亦,不论你信不信,我从没有拿你当成任何人的影子,我跟你在一起,是因为我喜欢你,爱上你,直到现在,也一样。”
“是吗,那么你还想告诉我jīng神跟肉体是可以分开的?当你跟那个家伙在缠绵的时候心里却想的是我?嗯?”秦亦长久压抑的情绪又突兀地冲出了闸笼,他真的不想这般难看。
也不想如此失态。
真的不想……再去对颜归有丝毫的在意。
可人的心,要是有这样容易控制,那该有多好?秦亦忍不住苦笑。
他拔高的声音令颜归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脸上本就不多的血色立刻退了个一gān二净,他又想去抓秦亦的手,最后被对方冷硬的眼神bī了回来。
“并不是那样……”他苦涩地闭上眼,“我只是想对一直没真正放下的过去做一个了断,却不料,被了断的竟是我们……”
“不必再说了。”秦亦皱眉打断了他。
握住方向盘的双手捏紧,颜归抿嘴,静静看了一会儿对方的侧脸,露出怀念又眷恋的神色,缓缓地道:“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暗暗注意到了你,那时的你跟现在也没有变多少,总是那样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但是看着我的时候,眼光却总是很专注。”
“秦亦,真的谢谢你,谢谢你——爱过我。”
他认真而庄重地说完这句话,秦亦心中震动,不由朝他望过去,却在这刹那间,颜归突然倾过身子,蓦地搂住自己的脖子,冰凉的嘴唇便堵了上来!
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令秦亦一时愣在那里。
颜归一向矜持又清冷,纵使两人以前jiāo往的时候,他也很少主动吻自己,尤其是嘴唇。
然而一想到那天晚上他曾背着自己亲吻沈舒谈,同样用这双唇,或许还亲吻过其他的地方……一股恶心的感觉陡然便窜上心头,驱使他用力地推开了颜归。
秦亦yīn沉地拧着眉头,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嘴,一个字也不想与他多废话,转身就拉开了车门,不顾外面大雨滂沱低着头便往外冲。
谁知却一下子撞进一个人的怀里,差点撞得一个趔趄。
抬头一看,竟看见裴含睿那双幽暗晦涩的眼。
他手里握着一把黑色的伞,豆大的雨点打在伞面上,又飞溅起来。他面上敛去了往日里温和优雅的笑容,只余下一片yīn晴不定的沉寂。
裴含睿怎么会在这里?
秦亦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直起身想拉开一点距离,可手腕一动,就被对方的手铁箍似的用力攒住了。
裴含睿的视线停留在他身上片刻,便越过他,落到颜归沉下来的脸上。
雨还在下,还有越变越大的趋势。
秦亦身上一会就被淋湿了,唯有脑袋挤在裴含睿的伞下勉qiáng没有变成“湿子头”。
“这位是颜归先生吧,我去看过你的设计展,真是后生可畏啊。”裴含睿举着的伞稍稍往秦亦那边挪了一点,平静地跟颜归寒暄,风度从容地仿佛置身于觥筹jiāo错的饭局,而不是这个bào雨滂沱的街头。
颜归觉得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的目光仍锁定在秦亦身上,从他的角度看好像是秦亦冲出去抱住了这个男人似的,心里一下子就空了一大块,那种从高空坠落的失重感几乎令他脑海一阵晕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