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尽量让自己的眼神更加清澈,看起来更加绝望些,前一刻还口齿伶俐的少年顿时变成了一只耷拉着脑袋的小松鼠,看起来可怜至极。
左邵卿一边等着陆铮的善心大发,一边漫无边际地想:如果陆公爷不打算格外开恩,他是否还要继续促成两家的联姻呢?
会不会因为他的原因,导致这一世左家无法改变命运?导致他也无法参加会试?
等他回过神来,惊觉那个本应该善心大发的人竟然撇下他一个人自己先走了。
他深深吸进一口冷气,拍了拍发僵的脸颊,瞪着陆铮的背影在心里将陆家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然后快步追上去。
眨眼的功夫,前头的陆铮就失去了踪影,左邵卿撇撇嘴,趁着四下无人,同样运起轻功,越过那道不高的围墙,准确无误地落在围墙内的一棵大树上。
回到院子,罗小六正坐在门槛上支着脑袋打瞌睡,左邵卿悄无声息地从他身边穿过,回到屋子洗漱一番,换了衣服才走过来一脚踹在罗小六的后背上。
罗小六扑腾一下跌坐在地板上,眯着眼睛喊:“谁?……三爷已经睡了!”
左邵卿弯下腰拍了拍他泛着迷糊的脸,“去睡吧。”
罗小六眼皮子勉qiáng睁开一条缝,乖乖地“哦”了一声,然后木然地走到自己的chuáng边躺下。
左邵卿敢肯定,明天早上罗小六一定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躺到chuáng上去的。
在院子里chuī了会冷风,左邵卿想了很多,如果陆铮没有给他开个方便之门,他该如何抉择?
一觉醒来,左邵卿有些疑惑地摸着胸口,昨夜他做了个梦,依然是带着颜色的chūn梦,可是这一次,梦醒之后他竟然看到陆铮站在他面前,而不是和之前那样每次完事之后就瞬间消失了。
他翻了个身,用脸颊蹭了蹭枕巾,手指突然在枕边碰到一个冰冷坚硬的物体。
他吓了一跳,将东西拿到面前一看,竟然是一把带着鞘的匕首,青铜色的剑鞘上刻画着一条活灵活现的蛟龙。
左邵卿将匕首缓缓抽出,乌金打造的匕首显得暗沉无光,可却有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锐利感,和自己先前那把中看不中用的匕首相比,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他惊诧地看了看四周,一切都和他睡前一模一样,就连窗户也是从里面锁着的,那对方是怎么进来,又是怎么将东西毫无声息地放在他枕头边的呢?
重生之后,他的警醒度提高了许多,应该不至于有人进来靠他那么近都发现不了,除非那人的武功已经高到令人望尘莫及的地步了。
他知道这把匕首绝对是陆铮送的,其他人绝对不可能给他这么个东西。
摸着匕首上刻着的三个小字,左邵卿嘴角勾起,笑容如阳光般灿烂,一物抵一物,陆铮弄坏了他的匕首,赔他一把也是应该的。
至于这两把匕首的价值差距,被他选择性无视了。
小心地将匕首贴身放好,左邵卿起chuáng穿衣,洗漱过后换上一套他最得意的衣裳,然后去芜衡院请安。
等众人在芜衡院聚齐后,一如既往地耐心等陆公爷起chuáng。
卯时已过,那边却还未有动静,左韫文在房里走来走去,让老管家亲自过去看看。
又等了半刻,老管家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大呼:“老爷,不好了……”
“怎么了?可是陆公爷那边出事了?”如今左府上下最关心的莫过于那位贵不可言的镇国公了。
十几双眼睛焦急地盯着老管家,等着他的下文。
“你倒是快说啊!”左邵陵不耐烦地催了一句。
“是……是……陆公爷不辞而别了,福月楼里空dàngdàng的一个人也没有。”候在门外的丫鬟小厮们只会傻愣愣地等着,没人敢进去,这才让大家等了这么久。
“啊……走了?”众人的表情大同小异,惊讶中带着紧张,惊讶于陆公爷的不辞而别,紧张于他是不是因为对左府不满才不辞而别。
左邵卿无端地升起一股失落来,虽然他知道陆铮迟早有一天会走,可是这样招呼都不打一声也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不是……”老管家终于喘匀了气,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书信递给左韫文:“老爷,这是在福月楼的厅里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