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放是在气“凤三儿”的事,别人听不出来,他一下子就能明白。
“可是难道你就没有骗我吗?”季青心想。
然而他什么都没说。
龙放太小了,也可能是被宠着长大的,他很任性,但凡有一点认为自己受委屈了,就会开始发脾气。
季青不想和小孩儿斤斤计较。
没意义。
在他看来,这都是小事,属于可以容忍的那一类。
龙越不愧是商场上过来的,救场一把好手,三言两语就把龙放的烂摊子收拾妥帖了。好在老季也没有计较,甚至连生气也没有,只是让季青跟他到了另一边去。
老季一辈子和人打交道,两眼就看明白了情况,这事儿和自家儿子有关系。
季青的那点爱好,本来也没有想过特地去瞒谁,老季也知道一点,但管不住。所以只能想方设法地给他安排相亲,早点让他定下来,可惜都没有成——先斩后奏都不行——这小子凉心凉肺,能让人家姑娘一等一天,回头一问他在哪,好家伙,“醉不成欢”躺着呢。
那老季给安排的相亲对象也都不是从大街上随便拉的呀,都是门当户对有合作关系的,哪家的闺女不是捧手里长大的?
季青这么一搞,别说人家心里有怨气,老季自己也感觉对人不住,无论是人情还是生意上,都不大好看。
因此,他后来也不敢再玩“先斩后奏”这茬。
同时他也深深地感受到,孩子大了,没有以前那么服管了。
然而以前季青玩归玩,都是在私底下,每个都不长久,老季也因此觉得他是一时兴起。
可是现在是怎么回事?
还搞到元亨太子爷身上去了?
他在这生意场上纵横这么多年也没听说过龙家还有个儿子,足以可见龙家把他保护得多好,就这么个宝贝,季青居然也敢下手?
老季刚刚都觉得脸被人抽烂了,老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见着龙越都很愧疚。
“不关你的事。”季青听他自己在那瞎猜一通,简直气笑了,“我说你能不能别擅自脑补一些你以为的东西?”
“不关我的事?我是你老子,不关我的事关谁的事?”老季道,“你还真以为我管不了你了?”
“岂敢。”季青没什么感情地说。
“你不能再这么混下去了。”
季青也无所谓,准备再次阳奉阴违过去:“敢问您老又有什么新指示了?”
“峰会结束,跟我回去相亲,这次由不得你。”
“哦~”季青拉长了声音,这是最后通牒了。他冷笑了一声,“怎么,用观影把我弄过来还没够,又想用观影逼着我去相亲?”
这是把观影当万能通行证了么。
季青都不晓得自己儿子在他老人家眼里这么好使。
“得嘞,”季青也不伺候了,“观影我不要了,您老人家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东越也别来找我。哦对,正好现在二胎放开了,不用交超生费了,趁着您还能那啥——嘶。”
老季简直气到发抖,一巴掌扇过去居然没感觉到疼。
“你怎么说话的?!”
季青眯了眯眼,耳朵陡然“嗡”了一声,老季歇斯底里的这句话好像突然就没那么大力量了,轻飘飘得很。
我是聋了么?
嘴角传来淡淡的血腥味,很快就传遍了口腔。事实证明,“牙尖嘴利”也不好,一巴掌过来直接豁开一个口。
渐渐的,声音开始回笼。
哦,还没聋。
“怎么说话的?”季青咽下了满口血沫,“不就这么说话的?你不就仗着我想要观影吗,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不要了——不、要、了。你杀也好,养也罢,别再想着拿他威胁我。”
“呵,这事儿您老做了三十年,也不嫌腻啊。”
季青说完就走了,也没回会场,他怕脸上留了印,还没消。
老季从小就想让季青按着他的想法长,可偏偏季青天生反骨,按不住。老季就琢磨出了一套办法。
他想要什么,老季就捏着什么,听话的时候放一寸,不听话的时候直接捏碎。
久而久之,再尖锐的反骨也能磨平。
季青顺着他们,按部就班地长大。他从来都不怀疑他们对他的爱,他知道无论是老季还是他妈,都是爱他的。
……只是这爱太过沉重,他受不住。
他想要摆脱掉被控制的人生,所以他很早就想着要立业——自立门户的“立”。并且选了个跟家里完全不搭边的行业,也没有用家里一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