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帮的家法_作者:珑盈玉扬(83)

2015-10-21 珑盈玉扬

小宁上完药,又吃了药片,头向着里侧安安静静的伏趴着,像是睡着了。霍一飞拿起他剩下的半杯水喝下,嗓子的gān紧的几近冒烟,水滚过刺的生疼。感觉头脑昏沉,浑身乏力,
怎么也没想到还会再见到父亲,扳手算来,到今天已经整整十三年了。父亲走的那天,学校里刚好把他们这帮低年级的小孩子留下来做功课,那时是冬天,天黑得早,到家的时候已经十分昏暗。屋子里没有开灯,还以为家中无人。摸出钥匙自己打开门,进屋却看见阿姨吴影坐在墙角的地上,斜斜靠着墙,对有人进来没有一点反应。
当时心里“登”的一下,也猜到了大概,阿姨在家经常挨打,被打得昏了的样子,他也常常见过。那时候才多大?七,八岁的孩子,见到这场景已经吓得糟了,还记得先开灯,灯一亮才看清楚,阿姨缩在墙角里,头低垂着,好长的头发都散落下来,遮了大半脸,隐约透着血迹。到跟前轻轻扶起她额头,方才看到,额角上一大片殷红的血,旁边黏起来了,中间还在在泊泊的流。阿姨却是双眼紧闭,真的昏过去了。
小一飞惊慌失措,轻轻摇晃着吴影,都不见她转醒,又不敢摇得太用力。其实就算是用上全力,他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又有什么气力,又怎么弄的了一个昏迷的大人。最后还是小宁在后面厨房玩弹弓,不知道怎么打到了自己,哇的哭叫起来,把她惊醒了。吴影抬起头,眼睛里汪汪的泪水直往外溢,看到一飞,也许是怕给他看到了,慌张的摸了一把,苦苦笑了笑。
那一片段,至今他仍然清晰的记得,一闭上眼睛就在眼前打转儿。阿姨摸索了半晌慢慢站起身,一边微微笑着问他是不是饿了,一边瑟缩的摸去了厨房,单薄的脊背一直不住的颤。当晚吃饭的时候,吴影告诉一飞,他爸爸走了。
当时并不明白这“走了”是什么意思,但心里也隐隐觉得,走了似乎就是永远不再回来了。他走了,岂不就意味着自己跟阿姨以后不会再挨打,这本是高兴的事,可此时此景,似乎也高兴不起来。吴影一边往他碗里添着菜,一边说,“也许这样也好,我们三个,日子未必比以前坏。一飞,阿姨都想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你从小没妈妈,再没了爸爸….阿姨也尽了力去挽回,可还是做不到….”
一飞想,父亲在家里,除了打麻将赌钱之外,就只会打自己和阿姨两人出气,也没怎么见过他做哪个工作,为这个家赚过什么钱。离开他,自己和阿姨,和弟弟照样过日子,那又有什么不同了。那时年纪幼小,又怎么懂得一个单身妈妈带着两个孩子谋生的艰辛。
吴影下班回来便看见丈夫在收拾衣物,心里一沉,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了。丈夫的心压根不在这家里,外面的风风言言,她也听过到一些。其实就算不听到,做妻子的,又怎么会不明白,只是听说丈夫已经和那人有了个孩子,孩子都和自己的小宁一般大小,就知道他当初跟自己结婚,都是和他走了的前妻一样,不过是装个门面。他这人虽然一无所事,却偏偏心比天高,又怎么肯跟自己平平淡淡一辈子。仗着长得漂亮,很多有本事的女人也都愿意倒贴过来。这一天,是早晚的了,只是想到两个孩子,想到自己的儿子还只不到3岁,完全还不懂事,就这么失去父亲,实在是舍不下这个心,拦在他面前,苦苦哀求。
他自然不肯就听了自己,但不知是否念在夫妻一场,以后再无见面,终于也没有大打出手。倒是心平气和的说,“我在外面有家,早晚要走的,我们也别去离什么婚了,传出去你也不好看。你就当我是死了,以后再别想我,一宁是你生的,你不会不管他。一飞我也带不走,你要是不愿意管,就由着他自生自灭吧。”
丈夫掏了些钱给她,有整张的大票,也有些零钞。拎起箱子推门而出,自己跟他纠缠,不小心撞在了桌子上,晕倒在墙角。醒来时一飞在身边,丈夫早不知走到哪去了。这之后再也没有见过他,一直到临死,方才在医院的病房里又看见一次,可医生却告诉她那是幻觉,是不是幻觉,自己也不知道了。
吴影过逝后,霍一飞就跟着周进过起刀口舔血的江湖生活,一直到现在,这么多年。之前也听人家说父亲还在H市,但终究是没有见到过他。后来也听不到人再这么说了,大约是不在这里了。父亲走时自己不过七岁,对他的印象本来已经模糊,可今天在学校偶然碰上,模样竟是那么清晰。小时候每每挨打,在心里真是把他恨透;后来略微长大,懂得事情了,知道他抛弃阿姨,弟弟和自己走掉,这般的寡情无义,更心凉到底。可是又过了这些年,到了现在,却不觉得多么恨了。倒仿佛是对着一个陌生人,说不上怨恨,也没有亲情依恋。多年来自己早已经习惯了没有这样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