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还是进医院了。令人厌恶的刺鼻的消毒药水味,还有冰冷的注射液源源不断地渗入血管之中,这一切都令他厌烦无比。
就在他的心情变得极度恶劣时,不经意间的一个侧目,让他在下一秒立即像是在大雨的天气里找到了躲避的屋檐,在暴雨过後的天空里看到了美丽的彩虹,像走在黑暗无光的世界里突然照进来明亮的光芒。
顾冰年此刻的瞳孔里泛著温暖而柔和的光芒,目光静静地凝视著趴在他左手边一脸倦容熟睡的少年,柔顺乌亮的黑发散乱在光洁的额头上,白瓷般的面容,清秀的眉宇,弯长的睫毛宛如扇子展开般,玲珑小巧的鼻梁,樱花瓣般的薄唇,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顾冰年情不自禁地动了动手指,伸手轻抚上少年的头发,唇角不自觉弯起好看的笑容,此时的心底正翻涌无数的暖意。
少年的头发摸上去手感极好,柔顺丝滑宛如丝绸一般,发著一股淡淡的柠檬香味,还有一丝的温暖从他的掌心直达心脏深处,这让他轻揉著少年头发的手更舍不得停下来,温柔的来回轻揉抚摸。
宁再晨睡觉向来睡得很浅,即使顾冰年的动作再轻,他还是有意识地感觉到了,恍恍惚惚地醒来。
一睁开眼,便看到顾冰年正温柔浅笑地轻揉著他的头发。
看到此时此刻的顾冰年,不知怎地宁再晨的第一个反应并不是惊讶惊喜或其它任何情绪,而是脑海中刹时闪过一个画面,那是在顾冰年家里看到顾冰年轻揉著他家那只小猫的头时的情景,那时候的顾冰年表情和动作和现在如此一辙。
在看到宁再晨突然醒来睁开眼时,顾冰年有一秒的惊讶还像是做坏事被人当场抓包时不知所措的尴尬,但随即在看到宁再晨那双肿得像核桃红得像兔子的眼睛时,只有满心的心疼。
“你哭过了?”
越是关切的温柔询问却越是像尖锐无比的针一般扎进宁再晨的心上,他猛然地挥手打落顾冰年轻抚在他头上的手,腾的一下从床边的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挂著别扭的表情别扭地转过身去背向病床上的人。
顾冰年顿时瞳孔放大,讶然地看著背向自己的宁再晨,本能地伸出手拉住宁再晨的手腕,用力将他拉转过身来面向自己,一脸茫然不解眼神担忧地看著宁再晨询问道。
“你怎麽了?”
宁再晨在对上顾冰年那双满是担忧的目光时,心底激烈翻腾的情绪刹时就如同汹涌的潮水般铺天盖地覆没而来。
他一头扑向顾冰年的怀里,发泄似地雨点般的小拳头轻打在顾冰年的胸口。还有那带著温度的泪水,也像雨水般滴落在顾冰年的胸膛上。
他一边流著眼泪,一边捶打著顾冰年,一面打著还一面带著哭腔不断指责著顾冰年。
“怎麽可以这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不知道自己还生著病麽?喝酒应酬真有那麽重要麽?”
“生了病,休个假,就这麽难麽,这要求过份麽?”
“你是白痴麽,你是笨蛋麽。”
顾冰年活了二十几年从没有想到过,有一天某一个人的泪水对自己竟可以如此大的杀伤力。
那滴落在胸前的泪水浸湿了衣服,像水滴石穿一样,每一滴泪水都比任何利器更有杀伤力地敲打击破著他那颗像冰块石头般的心脏。
有什麽似乎在破裂,又有什麽仿佛将要释放出来。
从什麽时候起,眼前的这个少年,他的笑容还有泪水竟可以如此轻易地击溃他的心?
顾冰年又一次在面对这个少年时感到如此的手足无措,他伸出一只手用力回抱著怀中的少年,另一只手温柔地轻揉著他的头发。
嘴里不停地说著道歉的话,完全一副不知道该怎麽哄人的焦虑模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偏巧,他这副被宁再晨击败的狼狈模样恰好被他的秘书苟言笑给撞个正著。
顾冰年住的豪华病房里设有一间的看护房,本来累到不行的苟秘书正在房间里睡著觉,却在迷迷糊糊之中依稀听到这边传来的动静,让他从睡梦中恍惚醒来,跑过来看一看是怎麽回事。
没想到这一看,看得他顿时觉得如遭天崩地裂般。
映入眼帘的景象是,他家总裁正抱著那个一边哭泣一边不停地捶打著他的少年,一副手足无措耐心而又温柔地哄著那个少年。
这……这是怎麽回事?这……难道是幻觉,还是,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