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孟森又已经淡出,就更不该再和阿郁牵扯不休,否则「洗白」的路程将很艰辛。
可第一个打破这既定规则的却是阿郁,他自己都不晓得,为什么受了委屈,第一个就想到和孟森哭诉,那个从没踏足过的记在演员联络簿上的地址,也不假思索的立刻浮现在脑中。
孟森的表情是陷入回忆的恬淡,他的声音也是平稳,不疾不徐的,「那天快下班的时候,我像往常一样送走最后一个客人,再准备拉下外面的卷门,谁知道就在这时候,从街对面的箱型车上跳下来一个持着枪的男人。」
「啊……」
「对,他是打算抢银行的,拉下铁门已经来不及了,我只能从里面将玻璃门按死,但是他竟抓住了我刚刚送走的那位客人,用枪指着他,把他的脸压在玻璃门上,要挟我。」
「然后呢?」
「身后店里的同事都在对我喊,不要开门不要开门——因为我们只是个小储蓄所,如果被洗劫,店长肯定会扣我们的薪水,可是那个人就被按在我的面前,隔着一面厚厚的玻璃,我看到他的额头被枪托砸出血,店里的人已经按了警钤,劫匪的情绪非常不稳定,我觉得他随时会真的开枪……」
阿郁捂着胸口一字一顿道,「你不会……没开门吧?」
「不,我把门打开了。」孟森看了他一眼,偏头扯了扯嘴角,「我不能忍受一个人在我面前活生生死掉。」
「呼……」阿郁拍了拍心口。
又听孟森接着说道,「但是劫匪冲进来后,却打伤了一位我的同事——那是个准备当妈妈的女人,她……流产了。」
「这……这不怪你。」阿郁不觉拥住他。
孟森的手已不知不觉攥成了拳头,表情也不再平和,「在那之后,我发现我不能胜任那里的工作了,每天快到下班的时间我就莫名的恐惧,我不敢接近那道卷门,总觉得随时会从某个方向扑来一个人,然后继续有人受伤,流血……」
「哦——孟森,」阿郁把脸贴在他的锁骨旁,柔声道,「所以之后你就去拍GV了?」
孟森抬起头,很无奈的,「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
阿郁歪着头,「我有在安慰你吗?」
「哼,算了,」孟森放弃和他争论,「没错,之后我就去拍GV了,不过,」他正视阿郁,「告诉你那件事只是想说,人都是脆弱的,恐惧也是与生俱来的,是我们保护自己的天性,但如果始终不去面对的话,它会像蘑菇一样越长越大。」
「蘑菇,是指这种蘑菇吗?」阿郁嬉皮笑脸的扯了扯孟森的裤头。
「但好像你被它影响的,只会越来越小呢。」孟森也毫不示弱的弹了弹阿郁的胯部。
阿郁的脸色又难看起来,他推开孟森的手,「刚才说的那些事,不会是你编的吧?」
孟森抱住手臂,「不信你可以去问殷律铭,就是负责你案子的律师,不过和他说话是按分钟计费的。」
「为什么问他?」
「因为,被歹徒按住的倒霉客人就是他啊!」
阿郁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思索这件事的可信程度,过一会后,他不太确定的问,「这么说,你现在,已经克服那种恐惧了?」
「你说呢?」孟森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名牌,上面刻着:4号营业员孟森。
「这么说,你说在银行工作,就是那家小储蓄所?」
「当然不,人往高处走,这家是很有发展的大银行!」
「哈哈,瞧你,说起大银行,兴奋得脸都红了——」
「可不是,我是很有事业心的啊,话说回来,」孟森忽然静下来,「阿郁,说说你吧,讲出来也许就不那么可怕了。」
「谁说我怕了?」阿郁打断他,喘着气,「我只是……只是……不想再回忆一遍。 」
孟森牢牢盯了他一会,率先转移话题,「那好吧,我不问了,下个月,天堂鸟有个party,一起去吧?」
「天堂鸟,那是什么鸟?」
「其实是一种花的别名,盛放时的形态很像一种鸟……咳,我说这个干什么。」孟森及时打住话头,「就是一个酒吧,很有意思,一起去玩吧。」
「酒吧……」阿郁皱眉思索了一下,又看看孟森,只见对方深沉的眉目之间难得露出一点活泼的期冀之色,便点了头。「那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