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种,我们斌哥可不像沈小姐那么温柔,矿工就等着挨揍吧——」
「还打人?告他啊,需不需要律师,我给你介绍!」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先后步出公寓的大门,然而走在前面的阿郁却突然停住了。
「孟森……」
不远处站在清晨阳光里的男人,令他被鬼迷了心窍般,整个人安静下来。
虽然沐浴着阳光,但孟森的表情却比冰还冷。
「孟森,你怎么会在这?」阿郁边说边朝男人走去,眼珠转了转,认出对方身上的衣服和昨天一样,「你昨天没回家?还是说顾昭也住这里?」越近越感受到男人身上静静散发的怒气,阿郁慢慢闭上嘴。
这个时间,再看身后的阿翔,他猜到孟森误会了什么。
奇怪,怎么有种被捉奸在床的罪恶感?
刚要张口解释,却见孟森已铁青着脸大踏步朝自己走来。
「昨天一整晚都在这?」张口就是不逊的质问口吻,仿佛一个答错就有拳头落下。
阿郁很不服气,「我的确整晚都在这,怎么?」他的语气也好不到哪去。
「你和他上床了?」孟森下一秒追问道。
「……什么?」
「我问你,和他上床了?」孟森一字一顿的,腮帮子咬得死紧,他气得几乎想把阿郁嚼碎吞下肚。
阿郁也被激怒了,「你是我什么人啊?犯得着这么凶巴巴的吗?还当着别人的面,给点面子不行吗?」
于是他也赌气咬紧牙关不出声。
但此时阿郁故作的沉默,更令孟森感觉仿佛被兜头泼下一瓢冷水。
昨夜被顾昭点醒,兴冲冲想去找阿郁表白,结果单身公寓和瞿宅都跑了个空,只能打电话给沈兰,鬼使神差的,居然问了阿翔的住址。
做完这一切,天已经蒙蒙亮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等候在这里,虽然他很不希望事情发展成自己猜测的那样,但当看到这两人笑闹着走出公寓大楼时,他的心都空了。
他继续追问,「是不是今天才开始拍?」
只要没被公司的人看到身体,那些验伤报告就没用问题,至于这个运动部的阿翔……妈的!如果他们已经上过床,就只能私下协商一下,给他一些好处,看能不能帮着瞒天过海。
「我昨天问过兰姐了,是今天才拍对吧?那你和他,昨天到底……」虽然气得牙痒痒,但他还是晓得三年才是重点,这个关头也不想因为这件事和阿郁吵架。
然而孟森神经质的一连串追问却令阿郁呆怔住。
这一瞬间小U惨白的脸浮现出来,那个惹人心疼的青年,还有自认为值得为其舍弃尊严的男人——明明自己也是男优,却嫌弃小U做过的事。
阿郁捏紧裤缝,心脏某处仿佛裂开一个口子,暖烘烘的东西逐渐从那道裂缝流泄出去。
孟森焦急心切的神情第一次显得陌生,他关心的、在意的事令阿郁难堪,说不定……其实他也在暗暗嫌弃自己吧?
这个猜测令阿郁火大。
「你管我!」短暂的沉默后,阿郁呲着牙嚷出这么一句。
「你……你别不识好歹!」孟森也急了,脸色更加阴霾。
有这么一种人,他张牙舞爪也好、乖张任性也罢,其实再多的虚张声势也只是为了武装自己,掩盖那藏得很深的自卑感。
阿郁就是这种人。
真正的阿郁,早就死在多年前那个被爱情抛弃的地下酒吧了。后来的阿郁、叛逆的阿郁、什么都不在乎的阿郁,都不是他,他是怯懦的、不自信的,否则也不会在美丽的身体上穿那么多洞,披挂着伶牙俐齿上阵,片场是他的舞台也是他的战场。
即使孟森对他好了三年,他也不相信有一个人默默付出只是为了他好,也不求回报,只是因为爱他。
更何况孟森也没说过爱他之类肉麻的话。
而孟森却是另一种人,他自信、自我,还有点刚愎自用。他相信用心浇灌,石头也能开花,阿郁就是他的宝贝石头。
可他勤勤勉勉浇了三年,这块石头依旧冥顽不灵。
他不明白,为什么阿郁就是不明白,还是说,爱真的不是做出来的,而是说出来的?
在这个阳光大好的清晨,这对前情侣档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剑拔弩张着,以至于空气都凝固了,世界变成定格的画面。
「你们……说清楚有这么难吗?」一直在远处观望的阿翔终于看不下去了,他跑过来对孟森道,「我和他没有上床,什么也没做!他喝多了,醉得泥一样——」又指向阿郁,「你不是挺能说的吗?这时候逞什么强啊!」